雪狼堡的轮廓,终于在风雪弥漫的地平线上显现。
那并非想象中精致繁华的城池,而更像一头匍匐在茫茫雪原上的钢铁巨兽。高逾十丈的城墙由巨大的黑色岩石垒砌而成,岩石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常年不化的冰层,在昏暗的天光下闪烁着冷硬的光泽。城墙之上,每隔数十丈便有一座粗犷的箭楼或碉堡,巨大的弩炮如同巨兽的獠牙,从射击孔中探出,散发着森然寒意。一面巨大的、绣着狰狞狼首的战旗在最高处的塔楼上猎猎作响,任凭风雪抽打,兀自不倒。
“恩公,前面就是雪狼堡了!”吴猛的声音带着如释重负的疲惫,更多的则是回到熟悉地盘的底气。他身上的伤口经过了简单处理,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精神头十足。他指着那雄壮的城墙,语气中带着自豪:“咱们北境西南的门户!有雪狼卫在,方圆千里内的妖兽轻易不敢靠近!安全了!”
凌云微微颔首,狼皮大氅的兜帽下,目光平静地打量着这座边塞重镇。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与天风城截然不同的彪悍气息。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雪沫和淡淡的血腥味、兽臊味、以及烈酒与油脂混合的粗犷气味扑面而来。往来行人大多穿着厚实的皮毛衣物,步履沉稳,眼神锐利,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煞气和血腥气。修士的比例极高,十人中至少有三四人身上有灵力波动,虽然境界大多不高(凝气初期到中期为主),但气息剽悍,灵力属性也多为冰系或偏向力量、防御的土系、金系,体修更是随处可见,肌肉虬结,气血旺盛。
商队庞大的驼牛雪橇碾过被踩得坚实的冰雪道路,发出吱嘎的声响,缓缓驶入巨大的城门洞。洞内光线昏暗,两侧墙壁上插着熊熊燃烧的火把,跳动的火焰映照着守卫士兵冰冷审视的目光。这些士兵身着统一的玄黑色镶冰蓝边纹的制式皮甲,气息精悍,眼神锐利如鹰,修为赫然都在凝气三层以上,为首的队长更是达到了凝气六层!他们腰间悬挂着制式长刀,刀柄上刻着一个小小的狼头标记——正是雪狼卫的标志。
“吴老大?这次怎么这么狼狈?”守卫队长显然认识吴猛,看到他身上带伤,商队也明显减员,语气带着一丝惊讶和凝重。
“他娘的,别提了!”吴猛啐了一口,脸上带着后怕,“回来的路上撞上大群冰原鬣狗,还赶上了一场鬼见愁的雪暴!要不是这位…凌恩公出手相救,我们黑石商行这点家当和老少都得交代在雪窝子里!”他侧身,郑重地向凌云抱拳行礼,态度恭敬无比。
守卫队长的目光瞬间落在凌云身上。兜帽遮住了大半面容,只能看到线条冷硬的下颌和一双深邃沉静的眼眸。狼皮大氅样式简陋,却掩盖不住其下隐隐透出的、如同蛰伏凶兽般的强悍气息。尤其是吴猛那发自内心的敬畏态度,让守卫队长心中一凛。他不敢怠慢,对着凌云也微微颔首致意:“原来是位高人!雪狼卫第三小队队长张铁,谢过阁下援手之情!请入城!”
检查过程比预想中顺利,雪狼卫显然对信誉良好的黑石商行颇为信任,加上吴猛的面子,只是象征性地查看了几辆雪橇,便挥手放行。
穿过厚重的城门,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喧嚣声浪混合着寒风扑面而来。
城内街道宽阔,地面同样覆盖着坚冰积雪,被行人车马踩踏得光滑如镜。两侧的建筑多为两到三层,材料以厚重的石料和粗大的原木为主,风格粗犷实用,棱角分明,屋顶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店铺林立,幌子在寒风中招展:武器铺门口挂着刀枪剑戟的模型,皮毛店外晾晒着各种处理好的兽皮,药铺散发着淡淡的草药混合冰雪的清冽气味,更多的是酒馆!粗犷的招牌上写着“烈风烧刀子”、“雪狼血”、“冰原暖身汤”之类的名字,里面传出喧闹的划拳声、粗豪的笑骂声,浓烈的酒气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街道上人流熙攘,除了本地居民和像黑石商行这样的商队,更多的是形形色色的冒险者和修士。背着巨斧、战锤的壮汉,腰悬长剑、气息冷冽的剑客,身披兽皮、眼神狡黠的猎人,甚至还有穿着暴露、在寒风中却仿佛不觉寒冷的妖娆女子…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汇聚于此。空气中弥漫着汗味、酒气、血腥气、妖兽皮毛的膻味以及一种属于边塞特有的、混杂着危险与机遇的躁动气息。
“恩公,您看…”吴猛搓着手,脸上带着感激和一丝局促,“商队需要去交割货物,安顿伤员。我在堡内最好的‘磐石客栈’给您订了上房,您先好好休息?晚些时候,我再把飞空艇的票给您送来?”
凌云的目光扫过喧闹的街道,最后落在不远处一座规模宏大、门口悬挂着巨大兽首徽记的建筑上——万兽坊。那是吴猛路上提过的,雪狼堡最大的妖兽材料收购与资源交易点。
“不必麻烦。”凌云声音平静,“我自去客栈即可。飞空艇票,有劳吴统领费心,灵石我会照付。” 他需要空间,也需要尽快处理掉身上的材料,补充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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