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等人,倒计时像悬在头顶的利剑,逼迫着团队做出艰难的决定。苏清雪虽然被林风从时间孤岛强行捞了回来,但她的状态极不稳定,时而清醒,时而会因为时间的错乱感而陷入短暂的迷茫,满头的银发更是刺眼地提醒着众人她付出的代价。然而,当讨论下一步行动时,她苍白的脸上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分头行动。”她靠在休息舱的墙壁上,声音虚弱却清晰,“这是唯一能抢时间的办法。我和林风一组,云璃和寂一组。我们必须同时拿到剩下的锚点。”
林风第一个想反对,他看着苏清雪仿佛一碰即碎的样子,实在不放心她再经历任何风险。但当他看到苏清雪眼中那份近乎执拗的光芒,以及旁边云璃和寂虽然担忧却同样坚定的眼神时,他把话咽了回去。他了解苏清雪,此时的她,宁愿在追寻希望的路上燃尽,也不愿在等待中成为累赘。
“好。”林风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右臂的原初斑痕似乎也感应到他的决意,微微发热,“保持通讯畅通,一旦有任何不对,立刻撤退,锚点可以再想办法,人必须活着。”
简单的休整和计划后,两队人马便朝着不同的星域坐标进发。林风驾驶着一艘小型突击舰,载着苏清雪,根据净化后的琥珀甲壳和墓碑方尖碑产生的微弱共鸣指引,驶向了一片被称为“静默星域”的虚空。
说是静默,并非毫无生机。当他们抵达目标坐标时,眼前的景象让林风倒吸一口冷气。
那里没有星球,没有星云,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由无数巨大水晶构成的迷宫。这些水晶并非透明的,而是呈现出各种朦胧的色彩,乳白、淡紫、幽蓝、浅金……它们静静地悬浮在真空中,彼此之间由纤细的光带连接,缓慢地、无规律地移动、重组,构成一个无比繁复、永远变化的立体迷阵。这就是星语者文明的遗址——星语迷宫。
“每一块水晶……都存储着一个星语者个体完整的记忆和知识。”苏清雪凝视着窗外,她的时间感知虽然混乱,但对能量和信息的敏感度却似乎因时间孤岛的经历而提升了,“我能感觉到……无数意识的低语,像是沉睡,又像是在等待。”
突击舰尝试靠近,立刻感受到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场,将他们推向迷宫的入口——一个由两块巨大紫水晶构成的拱门。显然,硬闯是行不通的,这迷宫考验的是心智。
“跟紧我。”林风深吸一口气,拉起苏清雪的手,两人穿上简易的宇航服,离开了突击舰,踏入了水晶拱门。
就在跨入的瞬间,周围的景象骤变。不再是冰冷的宇宙真空,而是……地球!
熟悉的城市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阳光透过高楼缝隙洒下,甚至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汽车尾气和食物香气。林风的心脏猛地一缩,这个场景他太熟悉了,这是他故乡毁灭前的最后影像,是他心底最深的伤疤。
“是幻境!”他立刻意识到,猛地看向身边的苏清雪,却发现她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远处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女孩,穿着碎花裙子,笑着奔向一对年轻的父母——那是幼年的苏清雪,脸上洋溢着无忧无虑的幸福。
紧接着,场景快速切换。他看到少年时的苏清雪在冰雪中刻苦修炼,却没有衰老的困扰,眼神明亮充满希望;看到青年时的她意气风发,带领族人开拓新的家园;看到成熟稳重的她,与一个模糊却温和的身影并肩而立,享受着平静的生活……那是她如果没有被时间痼疾纠缠,可能拥有的、正常而完整的人生。
林风明白,这迷宫在逼迫他们面对内心最深的遗憾和渴望。他的遗憾是毁灭的故乡,苏清雪的渴望是正常的人生。
“假的!都是假的!”林风暴喝一声,强行压制住翻涌的情绪,右臂原初剑的斑痕灼热起来,一股斩裂一切的意志透体而出。他不管不顾,对着眼前温馨和平的地球景象,猛地一拳挥出!没有动用原初剑的力量,仅仅是依靠强大的意志和肉体力量,硬生生将这片逼真的幻象打出了蛛网般的裂痕!
咔嚓!
幻境破碎,他又回到了色彩斑斓的水晶迷宫通道中。但因为他粗暴的突破方式,周围的水晶光芒骤然大盛,原本柔和的光带变得锐利起来,像一道道鞭子抽向林风,同时迷宫的结构开始加速重组,发出嗡嗡的轰鸣,显然触动了防御机制。
“清雪!”林风顾不上攻击,焦急地寻找苏清雪的身影。
就在不远处,苏清雪也站在原地,她面前的幻境尚未完全消散。那“正常人生”的轨迹如同最甜美的毒药,诱惑着她沉溺其中。她的眼神有过一瞬间的迷离和向往,但很快,那迷离就被更深沉的疲惫和清醒所取代。她抬起手,指尖凝聚起一丝冰凉的神力,并非攻击,而是轻轻点在那幻象中“自己”幸福洋溢的脸上。
“很美……”她低声呢喃,像是叹息,又像是告别,“但……那不是我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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