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指挥部里依旧亮着灯。
刘肖站在地图前,目光落在樟树镇的位置,手指无意识地在上面划动着。周文和刚刚从杨家庄返回、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程铁军站在他身后。
“老赵……已经出发了?”程铁军声音沙哑地问道,他吊着的胳膊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伤势还是心情。
“先遣小组中午已经潜入。老赵带领主力,会在后半夜,利用夜色掩护出发。”刘肖没有回头,声音平静。
“太危险了……”周文忧心忡忡,“樟树镇是龙潭虎穴,楚材经营已久,防卫必然森严。万一……”
“没有万一。”刘肖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我们必须相信老赵,相信我们的战士。这是目前打破僵局,最有效,也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他转过身,看着周文和程铁军:“杨家庄的阻击战,虽然打出了威风,但并未改变敌我战略态势。白建生的碉堡还在推进,楚材的阴谋还在继续,上面的压力越来越大。我们不能再被动防守,等待不知道是否会出现的‘有利战机’。我们必须自己创造战机!”
程铁军重重一拳砸在旁边的桌子上,震得油灯摇曳:“他娘的!要是老子胳膊没事,一定跟老赵一起去!亲手宰了楚材那狗日的!”
“你的任务是指挥好一营,尽快恢复战斗力。”刘肖按住他的肩膀,“根据地需要你们这把重整后的战刀。老赵他们,是我们藏在暗处的匕首。”
就在这时,许向前拿着一份电文走了进来,脸色比前几天更加难看,甚至带着一丝惶恐。
“团长……周主任……军委急电!”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刘肖接过电文,只看了一眼,瞳孔便骤然收缩。电文的内容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严厉,不再是批评和警告,而是直接下达了命令!要求他必须在五日内,集中主力,对当面之敌发起“决定性进攻”,以“配合中央苏区反围剿之全局”,措辞之强硬,几乎不留任何转圜余地。最后甚至明确表示,若逾期未能完成任务,将“严肃追究其军事责任”。
冰冷的文字,像最后一道催命符。
周文和程铁军也看到了电文内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五日……决定性进攻……”周文喃喃道,声音充满了绝望,“这怎么可能?!这是让我们去送死!”
程铁军眼睛血红,怒吼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非要我们把这点家底全拼光才甘心吗?!”
指挥部里一片死寂,只有电文纸张被刘肖捏得咯吱作响的声音。巨大的压力,如同实质的山峦,轰然压垮了之前所有的争论和坚持。
刘肖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极致的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汹涌的暗流和最终的决定。他看了一眼地图上樟树镇的方向,又看了一眼手中这份最后通牒般的电文。
他知道,已经没有时间再等待“剔骨”行动的结果了。上面的命令,将他逼到了悬崖边上。
他缓缓将电文放在桌上,目光扫过周文、程铁军和许向前,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回电:职部刘肖,坚决执行命令!即日起,集结主力,准备对敌发起进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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