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生死与共的兄弟,在这压抑的指挥部里,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对视着,胸膛剧烈起伏,空气中弥漫着绝望和悲壮。
良久,程铁军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地低下头,那只没受伤的手紧紧攥着,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渗出血迹。他明白了,团长不是在认命,而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承担起所有的压力和罪责,试图在绝境中,为这支队伍,为这片土地,杀出一条或许根本就不存在的血路。
“……我……我去集结部队。”程铁军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他转过身,踉跄着走出了指挥部。
当指挥部里只剩下刘肖一人时,他仿佛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踉跄一步,扶住了冰冷的墙壁才没有倒下。他大口地喘息着,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他走到桌前,拿起那份催命符般的电文,看着上面冰冷的字句,脸上露出一丝惨然的笑。他何尝不想坚持正确的道路?何尝不想保存实力?但现实,却将他逼到了必须用战士的鲜血,去证明“正确”的荒谬境地。
他缓缓拿起笔,在一张信纸上写下几行字,然后仔细折好,塞入怀中。那是万一他牺牲后,对部队和根据地后续安排的一些建议,也算是……他的遗书吧。
做完这一切,他重新挺直了脊梁,目光再次投向地图。既然选择了悬崖,那就直面它吧。他必须为这场注定惨烈的进攻,寻找一个相对不那么致命的打法,至少要尽可能多地,把战士们带回来。
就在刘肖被迫做出艰难抉择,准备奔赴悬崖的同时,另一把利刃,已经悄无声息地刺入了敌人的心脏地带。
夜色如墨,樟树镇笼罩在一片沉寂之中,只有零星几处灯火,如同鬼火般闪烁。城墙上有巡逻队走过的身影和偶尔传来的喝问声,显得戒备森严。
镇内,靠近城西的一片相对僻静的院落区,这里鱼龙混杂,既有普通的民宅,也有一些挂着商号招牌、实则背景复杂的场所。楚材的侦缉队队部,就隐藏在其中一座看似普通、实则内部结构复杂、防卫严密的宅院里。
两道黑影,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贴在一处高墙的阴影里,正是赵立仁和“石头”。他们穿着深色的夜行衣,脸上涂抹着油彩,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熠熠生辉的眼睛。
“‘秀才’确认了,楚材今晚就在队部,好像在等什么消息。”“石头”用几乎听不见的气声说道,同时指了指不远处那座灯火明显比其他地方更亮、门口隐约有人影晃动的宅院。
赵立仁点了点头,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目标院落及其周围环境。高墙、暗哨、可能存在的警报装置……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但也意味着极高的风险。
“按计划行动。”赵立仁打了个手势。
“石头”如同灵猫般滑下墙头,消失在更深的黑暗里,他负责清除外围的暗哨和解决可能的警报。赵立仁则深吸一口气,将身体机能调整到最佳状态,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等待着“石头”的信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漫长如年。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更添几分紧张。
突然,目标院落侧后方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夜枭啼叫的声音——那是“石头”得手的信号!
赵立仁眼中寒光一闪,不再犹豫!他足尖猛地一点墙面,身体如同没有重量般腾空而起,双手精准地抓住墙头,一个轻灵的翻身,便悄无声息地落入了院内。
院内果然别有洞天。前院看似普通,但通向内院的月亮门两侧,各有一个持枪的暗哨。赵立仁如同鬼魅般贴近,双手如电,捂住口鼻,匕首精准地划过咽喉,两个暗哨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在地。
他打了个手势,身后又有几道黑影翻墙而入,是“老烟枪”和另外几名队员。他们迅速分散,占据有利位置,警戒内外。
根据“秀才”提供的情报,档案室和电台室位于内院东侧厢房,而楚材通常会在正房办公或休息。
赵立仁指了指东厢房,“老烟枪”会意,立刻带着爆破器材潜行过去。而赵立仁自己,则带着“铁锤”和另一名队员,如同阴影般摸向正房。
正房里亮着灯,窗户上映出一个人影,似乎在焦躁地踱步。正是楚材!
赵立仁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仇人近在咫尺!只要冲进去,就有可能将这个心腹大患当场格杀!但是,他的任务是摧毁指挥枢纽,制造混乱,首要目标是档案和电台。而且,正房内情况不明,贸然强攻,很可能陷入重围。
他强行压下立刻动手的冲动,对“铁锤”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警戒正房,自己则迅速靠近窗户,侧耳倾听。
“……废物!都是废物!连个女人都抓不住!”里面传来楚材压抑着怒火的低吼声,显然是在为“金眼雕”失手而恼怒。
“处座息怒,‘过山风’那边已经有回信了,他答应合作,只是价钱……”
另一个声音小心翼翼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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