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再次驱散野人沟的浓雾,露水在草叶上闪烁。营地早已忙碌起来,昨日的野猪肉带来的短暂欢愉已沉淀为继续前行的力量。全军向程铁军发现的隐蔽据点转移。
通往那处“石壁洞天”的路,比之前更加难行。所谓“狭缝”,名副其实,最窄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骡马和担架需拆卸或多人合力方能勉强运送。队伍如同细流,缓慢而坚韧地注入这片与世隔绝的所在。
当刘肖终于穿过那道狭缝,眼前的景象让他心神为之一震。
这是一片被环形陡峭石壁几乎完全包围的谷地,面积不大,却别有洞天。一条清澈的山溪从石壁一侧的裂隙潺潺流出,在谷地中央汇成一个小水潭,然后又从另一侧的缝隙悄然流走。缓坡上,荒草及腰,其间果然散落着几间几乎与山石融为一体的残破石屋骨架,以及那半截露出地面的石磨盘。石壁上爬满了厚厚的青苔和藤蔓,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在岩缝间鸣叫,更显此地幽深静谧。
“好地方!”周文忍不住赞叹,“易守难攻,又有水源,简直是天赐的休整之地!”
战士们也都被这险峻而秀奇的环境所吸引,连日奔波的疲惫似乎都减轻了几分。希望,如同石壁上渗出的水滴,虽然微小,却真实可感。
“立刻安排警戒!一营负责主要隘口和制高点!其他各营按划定区域驻扎,不得破坏原有地貌!”刘肖迅速下达命令,“老周,组织人手清理石屋,优先安置重伤员和医疗队!老许,仔细勘察水源和周边,看看有无其他可利用资源!”
整个谷地立刻如同一个精密的机器,有序地运转起来。程铁军指挥战士们在狭缝入口和两侧石壁上方构筑简易工事,架设机枪阵地。周文带人小心翼翼地将赵立仁等重伤员抬进一间稍微完整些的石屋,苏湘云和医疗队随即入驻,开始整理“新医院”。许向前则带着几个人,沿着溪流上下游探查,并仔细检查那些荒废的石屋和坡地。
李德明默默地跟在队伍后面,看着这片与世隔绝的谷地,心情更加复杂。这里足够隐蔽,似乎能暂时避开外界的腥风血雨,但也像一座天然的牢笼。那封密信的内容,如同鬼魅般在他脑海中萦绕不去。“重返正朔”、“救队伍于倾覆”……这些字眼在这片寂静中,似乎具有了某种诡异的诱惑力。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面空空如也,那封信早已被他吞下,但它的毒素,却似乎渗入了他的血液。
刘肖站在谷地中央,环顾四周。这里确实是个理想的藏身之所,但他不敢有丝毫放松。他召来程铁军和刚刚能下地短暂行走的赵立仁(在苏湘云的坚决要求下,他被允许在旁人搀扶下轻微活动)。
“铁军,立仁,这里只是暂时的避风港。”刘肖神色严肃,“白建生和楚材绝不会放弃。我们必须利用这段时间,尽快恢复体力,同时想办法解决粮食和药品问题。另外,内部……我总觉得不踏实。”
赵立仁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锐利如昔,他缓缓扫视着正在忙碌的战士们,低声道:“那个……‘狗娃’……还有粮食失窃……绝不是偶然。楚材一定……还有后手。我们……不能只防外,不防内。”
程铁军一拍大腿:“对!团长,老赵,我这就安排信得过的弟兄,暗中盯着点!特别是那个李特派员,我看他这两天魂不守舍的!”
刘肖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可以,但要隐秘,没有确凿证据前,不要打草惊蛇。眼下,稳定和生存是第一位的。”
……
就在红军于石壁洞天初步安顿下来时,楚材的阴谋之网,正悄然收紧。
野人沟外,黄德贵按照楚材的命令,将几个主要出口围得水泄不通,并开始伐木筑垒,摆出一副长期围困的架势。他虽然憋着一肚子火,却也不敢违抗命令,只能将气撒在手下和周边的树木上。
而在更隐蔽的战线,沈之岳派出的第二名信使,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自称是采药人的中年汉子,背着一个装满草药的背篓,“恰好”在红军侦察兵活动的边缘区域被“抓获”了。经过盘查,他身上除了草药和一些山货,并无武器或明显可疑物品,言辞也颇为朴实,只说自己是附近山民,进山采药误入了这片区域。
按照红军的政策,对于没有明显敌意的普通群众,一般是教育后释放。这名“采药人”在被短暂关押询问后,便被允许离开。然而,在他那看似杂乱的背篓底层,一个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瓶,连同几句口信,却已通过某种不为人知的方式,传递到了李德明手中。
夜里,李德明借着查哨的名义,独自一人走到溪流下游的僻静处。月光被高耸的石壁切割,投下斑驳而冷清的光影。他颤抖着手,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一个小玻璃瓶,装着少许白色粉末,还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特效消炎药,或可救赵立仁等人之命。望兄速断,时不我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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