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院角给煤球梳毛，它爪子里还攥着半块晒干的鱼干！尾巴尖沾着的枯叶扫得我手背发痒。
自从黄皮子那茬事过了，日子就像姥姥炖的玉米粥，暖乎乎的没一点波澜——
胡三太爷它们最近好像很忙都不怎么过来教我本事了！
青璃更是天天黏着我，自从她渡完九尾劫能化实形，每天都变着花样换衣裳！
今天是青绿色的连衣裙，明天是绣着狐狸的小褂子，连姥姥都笑着说：“小璃这模样，跟文文站一起，活脱脱一对双生花。”
这天傍晚，我正跟青璃在炕上叠纸船，姥姥突然从灶房走出来，手里的锅铲还沾着点面粉：
“雯雯，你过来，姥姥跟你说个事。”
我放下纸船跑过去，煤球也颠颠地跟在后面，蹭着姥姥的裤腿要吃的。
“咋了姥姥？”我看着姥姥的表情，心里莫名有点慌——
上次她这么严肃，还是说黄皮子要来的时候。
姥姥拉着我坐在炕沿上，叹了口气，手轻轻摩挲着我的头发：
“你马上要上初中了，我跟你姥爷商量好了，去城里的城中村买个小房子，咱们搬过去住。”
“搬去城里？”我手里的纸船“啪嗒”掉在地上，声音在安静的屋里显得格外响！
“我不搬！我要在村里上学，我还要跟小五子摸鱼、跟小霞去土地庙呢！”
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视线都模糊了——
院角的老槐树我还没爬够，西河的小鱼我还没摸遍，晓晓的布娃娃还等着我一起晒呢，怎么能说搬就搬？
煤球像是察觉到我难过，用脑袋顶我的手，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青璃蹲在我旁边，尾巴轻轻绕着我的手腕，声音软乎乎的：
“雯雯，别难过，去城里也能跟他们写信呀，咱们还能经常回来呢。”
“可我舍不得这个家……”
我抹着眼泪，看着墙上贴的奖状，那是我小学考第一得的！
旁边还有小五子画的歪歪扭扭的小鱼，“我要是走了，小五子他们就没人一起玩了。”
姥姥把我搂进怀里，用袖口擦我的眼泪，声音里带着点哄：
“傻丫头，你妈都好久没见你了，她天天打电话问你好不好，你不想她呀？
再说，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去，小霞她爸妈在城里买了房，你们俩还能在一个初中上学，以后一起走路上学，多好啊。”
“小霞也去？”我猛地抬起头，眼泪还挂在脸上，眼睛却亮了。
小霞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一起在梧桐树下说悄悄话，一起躲在柴房里分糖糕！
上次我遇着黄皮子，她还特意去土地庙磕了十个头——
要是能跟她一起上初中，好像去城里也没那么无聊的
姥姥点点头，笑着刮了下我的鼻子：“可不是嘛，昨天小霞她妈还来跟我唠，说让你们俩以后互相照应着。”
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忙着跟小伙伴们告别。
跟小五子说的时候，他正蹲在西河边上撒网，渔网“哗啦”一声掉进水里，鱼全惊跑了：
“你要去城里？那谁跟我掏鸟窝、摸泥鳅啊？”
他说着，眼睛就红了，却还硬撑着，从兜里掏出个新做的弹弓递给我，木柄还磨得发亮：
“这个给你，城里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用它打，别跟人客气！”
我接过弹弓，心里酸酸的：“我放假就回来，到时候咱们还去后山摘野葡萄，我还跟你摸最大的鱼。”
跟悦悦告别时，她一下子塞给我五个糖糕：“这些你路上吃，到了城里要是想吃，就给我写信，我让我妈给你寄过去！”
跟晓晓告别那天，她把最宝贝的布娃娃送给了我！
娃娃的裙子洗得发白，脸上的腮红也掉了一块，却是她从小抱到大的：
“这个给你，晚上要是害怕，就抱着它睡，像我陪着你一样。”
搬走的那天，天还没亮，姥姥就起来煮了玉米粥，还煎了两个溏心蛋，是我最爱吃的。
姥爷背着个大包袱，里面装着我的衣物、书本，还有姥姥的东西。
我抱着煤球，青璃站在我旁边，今天她穿了件青绿色的连衣裙，头发扎成两个小辫子，眼睛又大又亮！
连村口的张大爷都笑着说：“雯雯，这是你妹妹啊？长得真俊！”
院门口早就围满了人，小五子、悦悦、晓晓都来了，小五子手里拎着个小水桶，里面有两条小鲫鱼！
是他早上特意摸的：“这个给煤球，它最喜欢吃鱼了，到了城里别饿着它。”
悦悦拎着油纸包，把糖糕往我兜里塞：“记得写信啊，我每月都去村口等邮递员！”
晓晓拉着我的手，眼泪掉个不停：“你要常回来，我们还一起折纸飞机。”
我抱着他们哭了好久，直到姥爷说再不走就赶不上汽车了，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手。
车子开的时候，我扒着窗户往外看，小五子他们还站在路边挥手！
直到车子拐过弯，再也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我才靠在青璃肩膀上，偷偷抹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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