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彻屏息凝神,将混沌气的感知提升到前所未有的极致。他“听”到的,已远远超越了物理意义上的笛音。那是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带着安抚与探询意味的精神波动,正以笛声为媒介,艰难地穿透狂暴风雪的能量乱流,如同最纤细的蛛丝,颤巍巍地伸向这片冰原最深处那些沉睡的、冰冷而古老得令人敬畏的意识,试图与之产生极其艰难的共鸣。 她在尝试与这片绝地沟通!在与这片被遗忘的土地本身沉睡的、可能充满敌意的古老灵魂进行一场危险的对话!
“还能……撑住吗?”萧彻的声音刚一出口,就被狂暴的飓风撕扯得七零八落,破碎不堪。他不得不猛地侧过身,用半边身子挡住最猛烈的风势,逆着风,几乎将冻得麻木的嘴唇贴到林晚那覆着厚厚冰霜、冰冷刺骨的耳廓上,用尽力气喊道。
林晚长长的、挂满冰凌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艰难地睁开一条缝隙,露出下面那双依旧清澈如水、此刻却写满了透支的疲惫与不容摧毁的坚韧的眸子。她用力点了点头,冻僵的脸颊肌肉扯出一个勉强的弧度,想开口回答,喉咙里却只挤出大口浓白的哈气,那持续不断的《破冰曲》因此有了一个极其短暂、几乎难以察觉的、却足以让萧彻心头一沉的断续。就在这刹那的、如同琴弦崩断的停顿中,萧彻高度集中的、与混沌气相连的感知猛地捕捉到,周围咆哮的风雪能量场中,似乎有无数双冰冷、漠然、不带丝毫生命温度的“眼睛”骤然“睁开”!无形的视线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锥子,从四面八方每一个角度同时扫过他们这支渺小的队伍,带着一种居高临下、如同神明审视蝼蚁般的绝对漠然,随即又悄无声息地隐没于无尽的混沌与喧嚣之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这冰原,是活的!它拥有着某种难以理解的、古老而强大的意志,正在冷漠地、不带任何感情地观察着这群胆敢闯入其绝对领域的、不自量力的不速之客!
“跟紧我!”萧彻心头警铃疯狂大作,一股寒意从心底涌起。他不再有任何犹豫,伸手一把牢牢抓住林晚一只冰凉彻骨、几乎完全失去知觉的手腕,触手之处,如同握住了一块寒铁。同时,他强行压下丹田内混沌气旋因“浪费”而产生的本能排斥,分出一缕最为温顺、精纯的混沌气流,如同小心翼翼呵护的火种,化作涓涓细流,缓缓渡了过去。这并非治疗,只是最基础的生命维持,像是在即将被暴风雪彻底吹灭的篝火余烬上,用身体挡住风雪,再添上一根最干燥的细柴,只为保住那一点点可能燎原的星火不灭。然而,这举动却让他丹田内那高傲而霸道的混沌气旋产生了一丝清晰可辨的排斥与不耐,一股冰冷的刺痛感逆冲经脉,仿佛这至高力量在鄙夷他将如此精纯的本源,浪费在这种“微不足道”的、维系脆弱碳基生命的“低级”用途上。 萧彻眉头都未皱一下,以更强的意志力如同铁钳般将其死死压下,那缕暖流终究还是渗入了林晚近乎冻僵的经脉。
身后,传来铁风暴躁的、被风声扭曲的咒骂声,以及苏小茶带着明显哭腔、因寒冷和恐惧而结结巴巴、断断续续的提醒。铁风那柄门板般的巨剑,此刻成了巨大的累赘,在深可及膝、堪比流沙的雪中艰难拖行,每拔出来一次都耗费巨力,让他古铜色的皮肤下青筋暴起。苏小茶则小脸煞白如纸,毫无血色,她不断从随身布袋里掏出各种绘制着御寒、破障、甚至带有微弱空间指引符文的珍贵黄纸,口中念念有词地抛出,但符纸离手后散发的微弱灵光往往刚亮起,就如同投入沸腾岩浆的雪花,连一丝声响都未曾发出,瞬间就被更加狂暴、蕴含着某种奇异湮灭属性的风雪能量彻底吞没、分解、湮灭,连最细微的能量涟漪都未曾留下。
整支队伍就在这张无边无际的死亡白色帷幕中,像一群迷失在时空裂缝里的蚂蚁,每一步抬起,都仿佛要耗尽全身的力气,与整个世界的重量抗衡;每一步落下,都如同踩在布满淬毒冰刃的刀山之上,走向那完全被迷雾与未知笼罩、吉凶未卜的深渊。而萧彻心中那股自踏入这片被诅咒的冰原就萦绕不散、如同附骨之疽的不祥预感,随着混沌气越来越剧烈、几乎要脱离控制的躁动、林晚笛声所招来的那些隐秘而恐怖的窥视、以及队友们越来越明显的体力透支与绝望情绪,正变得如同实质般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胸膛上,几乎要让他窒息。
这冰原诡雾,吞噬的早已不仅仅是光线和温暖,它更像一张拥有自我意识的、无形的贪婪巨口,要将人的勇气、希望、理智乃至最后一点前进的方向感,都一并吞没、消化、彻底同化在这片永恒的、万物终结般的酷寒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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