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五个灵魂光点在“共鸣之网”上达到完美同步,如同夜空中五颗主星连成一线,引动宇宙潮汐之时,积蓄的力量终于超越了心镜牢笼所能承受的极限。
“轰隆隆——!”
并非物理意义上的巨响,而是一种源自规则本源的、沉闷却撼动整个心象空间的崩塌之声!仿佛支撑着这片虚妄世界的最后支柱,在那无懈可击的共鸣共振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继而从最核心处开始断裂、瓦解!
刹那间,所有的幻象——地牢的阴冷潮湿、血池的粘稠腥臭、镜廊的无限轮回、铸剑谷的炽热灼痛、符室的凌乱压抑、虚空的黑暗死寂——如同被打碎的琉璃盏,瞬间崩塌、消散!那些由痛苦记忆、恐惧情绪编织而成的景象,不再是剥落,而是化作了亿万点闪烁着各色微光的碎片,如同逆流的星河,向上飞升、汇聚!
碎片并非无序飞溅,而是受到一股无形力量的牵引,向着五人精神共鸣网络的核心处疯狂涌去。在那里,无数的记忆与情感碎片如同百川归海,相互碰撞、融合、重塑,最终凝聚成一面巨大无比、却布满裂痕的、仿佛由世间一切心象凝结而成的心镜。
这心镜庞大到几乎充斥了整个虚无的空间,镜框是由无数扭曲的欲望和冻结的恐惧缠绕而成,镜面光滑如最深邃的寒冰,却映照不出任何人的倒影。只有无数光影在其中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流转、回放——是萧彻在地牢中挣扎与顿悟的瞬间、林晚目睹青鸾受戮时悲痛与守护信念的爆发、铁风锤击下迷茫与明誓的沉重、苏小茶被嘲笑后屈辱与创造火花的点燃、巫蛮黑暗面咆哮中挣扎与驾驭的惊险……他们经历的所有心魔试炼,最痛苦和最觉醒的片段,如同走马灯般在镜中被极速重现、放大,试图做最后的干扰,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悲伤、愤怒、绝望与不甘的波动。
这时,心镜的中央,那光滑如银的镜面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波纹剧烈荡漾起来。一个身影,缓缓从涟漪中心浮现。它没有固定的面貌,身形中性而修长,周身散发着一种古老、淡漠、仿佛凌驾于一切情感与时间之上的气息,如同大道本身的无情显化。它的面容在不断变幻,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地呈现出萧彻、林晚、铁风、苏小茶、巫蛮五人的脸庞,最终定格为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如同最上等白玉雕刻而成的中性面孔。双眸之中,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旋转的、蕴含着星辰生灭景象的混沌。它,便是这心镜牢笼的灵体,心镜本身意志的化身。
“汝等,已通过试炼。”
灵体的声音直接响彻在五人的灵魂深处,平静无波,不带丝毫情绪,却带着一种直指本源、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天道宣言。这声音抚平了镜中回放景象带来的最后一丝精神涟漪。
随着它的话语,心镜中的景象再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是个人的痛苦与挣扎,而是显现出宏观世界的缩影:画面中,原本生机勃勃、灵光盎然的山川河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枯萎,仿佛失去了生命的源泉;滋养万物的天地灵气,不再清澈充盈,而是变得浑浊、滞涩,如同流动的泥浆,充满了衰败的气息;最为可怖的是,那原本湛蓝高远的天空,都透出一种病态的、如同在缓慢“流血”的暗红色泽,道道无形的裂痕遍布苍穹,充满了不祥与终极的衰亡意味。整个画面,透出一股万物凋零、末世将至的悲凉与绝望。
“此间磨难,非为惩罚,而为淬炼。”心镜灵体的目光(如果那旋转的星辰可以称之为目光)扫过五人,声音依旧平淡,却开始触及核心,“世间灵脉,衰败已久,其源不在外毒侵蚀,而在众生心念淤积之‘垢’——贪婪滋生掠夺,恐惧引向封闭,憎恨点燃战火,迷茫导致沉沦……无量量劫以来,负面心绪如毒药,不断浸染灵脉之源,污浊其性,阻塞其流。”
它的话语,如同重锤,敲击在五人心上。他们瞬间明悟,自己所经历的心魔,正是这“众生心垢”的集中体现,是灵脉枯竭危机在个人层面的投影!
“汝等今日,以自身最深之恐惧与弱点为薪柴,燃起净化之火。”灵体的声音似乎有了一丝极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波动,仿佛冰冷的机器产生了一丝人性的涟漪,“于绝望中见守护(林晚),于屈辱中明己志(铁风),于否定中寻真我(苏小茶),于黑暗中掌平衡(巫蛮),于万念中归于一(萧彻)。初窥‘本心澄明’之境,洗练道心,褪去尘垢。此乃涤荡灵脉、应对未来真正大劫之根本根基。然……”
它的话语微微一顿,那星辰旋转的眸中,景象再次变幻,显现出一些模糊却令人心悸的影子——有笼罩在幽冥之气中的诡异教旗(幽冥教),有干涸断裂的大地灵脉,有在枯竭世界中挣扎的生灵……“此间仅为起点。真正的污浊源头,更深,更暗,藏于历史尘埃与人心最幽邃之处。汝等所见灵脉之衰,不过冰山一角。未来之路,艰险远超此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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