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凌霄山侧的空坪，远处云海正被夕阳染成金红，像泼了半盏熔金。
指尖凝起缕灵力，轻轻叩在剑脊上，玄铁剑瞬时泛出浅淡青光，剑身微颤，竟像在回应他的心意。
夏蓝足尖轻点地面，身形轻得像片云，落在剑上时，灵力缓缓催动，剑身高高升起，冲破低空薄雾，往更高处去了。
风在耳边呼啸，掀起月白锦袍的下摆，猎猎作响。
夏蓝低头俯瞰，仙界全貌在眼底铺展开来 —— 云雾缭绕的仙山此起彼伏，峰顶宫殿的飞檐翘角沾着夕阳余晖，泛着暖融融的金；
山间溪流像条银带，蜿蜒着钻进林间，偶尔有穿各色仙袍的弟子踩着飞剑掠过，衣袂飘飘间漏出点笑声，又很快被风声卷走；
林子里的灵鹿探出头，见他飞过，又倏地缩回树后，毛茸茸的尾巴扫过青草，留下点细碎的动静，转瞬也没了踪迹。
每个看修仙文的现代中国人都会向往御剑飞行，把大千世界都踩在脚下。
夏蓝也不例外，他忍不住张开手，让风从指缝间穿过去，指尖触到云层的柔软，凉丝丝的水汽沾在皮肤上，心里竟泛起阵真切的雀跃。
他操控着飞剑，在云海间慢慢穿梭，烈烈风声里，穿越以来的那些不安，好像都被这风刮得远了些。
飞了约莫半柱香的工夫，他让飞剑停在凌霄山巅上空，缓缓坐下，双腿垂在半空，慢慢的晃着。
夕阳正一点点沉进远处的云海，橘红色的霞光染透了半边天，连身边的云都成了渐变的粉金，风里裹着山间晚桂的香气，淡得像层纱，天地间静得只剩下风声，还有自己的心跳。
可这份雀跃没撑多久，心里就慢慢空了。
他来这里快一年了 —— 从最初穿越时的慌慌张张，到后来慢慢适应 “蓝玉烟” 的仙尊身份，处理仙界大小事宜，教弟子修行，和夜烬在两界协作里来回周旋，日子过得热热闹闹，可偶尔像这样静下来，还是会想起原世界的家人。
系统之前告诉他，原世界的自己只是睡着了，时间流速不同，几乎是暂停的状态。
也就是说应该没人发现他消失了。
夕阳彻底沉进云海，最后一点霞光也淡得没了影，夜色像墨汁似的往四下漫，月亮慢悠悠爬上来时，倒比在平地上看近了许多——
仙界浮在云端，本就离天近，此刻那轮月悬在头顶，大得像能伸手触到，皎洁的光铺下来，清冷冷的，却把云絮照得透亮。
夏蓝坐在剑上，望着远处亮起的宫灯，星星点点的，心里空落落的，连风都变凉了些。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脊上的纹路，连呼吸都放得轻了。
“玉烟，你怎么在这里？”
身后突然传来道声音，不算响，却让夏蓝像被针扎了似的，猛地回头，身体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差点从剑上滑下去。
他稳住身形，看清来人时，心跳又快了几分 —— 是玄清，月色下眉眼清隽，眼尾微微上挑，像只藏着心思的狐狸，慢悠悠地飘在不远处，月光落在他发梢，泛着点浅银。
夏蓝一看见他，就想起上次意外穿进的那本原着黄文里，玄清那副藏在温和下的阴狠模样，心里瞬间泛上些 PTSD，连语气都僵了：
“师、师叔，您怎么来了？”
他不敢直视玄清的眼睛，目光下意识飘向旁边的云海。
玄清看着他这副躲闪的模样，眉梢轻轻蹙了下，他飘近了些，目光落在夏蓝攥紧剑脊的手上，又扫过他被风吹得散乱的额发，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
“白日里听弟子说，你去了魔界？”
“是，去跟魔尊谈边界戍守的事，两界协作的公务。” 他说得简洁，刻意避开与夜烬相处的细节，怕多言多错。
“哦？原来是公务。说起来，你与那位魔尊年岁相仿，性子虽差得远，倒也该聊得来。”
这话听着是玩笑，却让夏蓝莫名觉得不对劲 —— 玄清的语气里，好像藏着点别的东西，可他又说不上来。
他转头看向玄清，正好对上对方的目光，那双总是温和的眼睛里，此刻竟有些看不清的晦暗，让他心里莫名发慌：
“师叔……”
玄清见他察觉，赶紧收了目光，把那份晦暗压下去，又恢复了平日的温和：
“没什么，只是随口提一句。” 他抬手指了指夏蓝身后的月亮，声音放得轻，“夜里风大，凌霄山巅寒气重，待久了伤灵力。”
说着，从袖中取出个玉瓶，轻轻抛过来，“刚炼的‘暖魂丹’，拿着吧，夜里若觉得冷，便服一粒。”
夏蓝下意识接住玉瓶，指尖触到温润的玉质，心里的疑惑还没散，却也不敢多问，只低声道：
“多谢师叔，弟子记下了。”
玄清看着他这副小心翼翼、像在防备什么的模样，心里的酸软又重了些。
玄清没再接话，夏蓝也不知该说什么，两人就这么隔着半臂的距离一坐一站，一同望着头顶那轮近得仿佛能落脚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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