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爬到半空时,驰道上的风卷着热浪,把马车碾过土路的“轱辘”声拉得格外长。波赛丝骑马走在最前,缰绳在掌心松松绕着,金发被汗水浸得贴在颈间。出发时的昂扬像是被太阳晒化了,此刻她的眼神空落落的,连前方来人都没有察觉。
还是黄蔷薇骑士出言提醒,才把她的魂儿给拉了回来。“小姐,前面好像有人!”
波赛丝抬起头,觉得朦胧的身影有点眼熟--远处的驰道扬起一阵烟尘,数十骑正朝着车队的方向疾驰,为首那人的铠甲在阳光下闪着银光。
“是哥哥?”她愣了愣,突然挺直脊背,之前的萎靡像被风吹散的雾,“兄长!”
对方显然也看清了她,隔着百步就扬声高喊:“妹妹!见到你真好。”
马蹄声越来越近,卡斯珀勒住马时,目光第一时间扫过马车——车上载的全是帝国士兵,虽然已经解除武装,身上也到处是伤,可仅有十人的黄蔷薇却要押运数倍于己的伤兵,这也太不谨慎了。
“这是怎么回事?”波赛丝闻言先往身后瞟了一眼,然后回答说。“是帝国先遣军的伤兵,来犯时有一万五千人,败退时仅剩几百人,这些是没能逃走的,我与陈砚做了笔交易,只要我们接收俘虏,他就与我们结盟。”
卡斯珀的瞳孔骤缩。他听过黄蔷薇的回报,却没料到战况会惨烈到这个地步——五辆马车,每辆都塞得满满当当,那些伤兵的呻吟像闷在罐子里的蜂鸣,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陈砚……就是那个建堡垒的男人?”他转头看向波赛丝,见妹妹点头,才对身后的亲兵下令,“接收俘虏,押回伊塔黎卡,交给父亲处置。”
“是!”二十余名亲兵立刻上前,与黄蔷薇骑士交接缰绳,换乘马匹。
波赛丝接着说:“还有几十匹战马,多带点人来接收。”
“还有?他为什么要给这么多?明明是他的战利品。”波赛丝轻笑了一声,“战利品?他可是连死人身上的钱都拿走了。但活的东西他一概不要。”
“这是为何?”卡斯珀越听越糊涂,陈砚在他心中的形象越发朦胧。
“他说这些钱财都是从卡瑞利亚搜刮来的,如果跟着帝国军一起陪葬,我们和王国的经济就会垮掉,所以宁可顶着骂名,也要把钱都收回来。”波赛丝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既不带批判、也不带赞许,就只是简单陈述事实。
卡斯珀回头望向文官,期待他的解释。“这人的确有远见。金币还好,使用的地方并不多,但是银币大量从市面上消失会让谷物价格暴跌,原先10银币一袋的麦粉,会变成8枚,甚至5枚,这就是后果。”
“那这样一来,银币就会变得稀缺,各种商品都会低于原本的价值,商贩会因为害怕破产而拒绝交易,又逢国家发生战事,王国的经济是会垮掉。”卡斯珀多少接受过一些领地运营方面的教育,对于货币短缺的危害还是能够理解的。
“可活的东西一概不要是为了什么?”波赛丝耸了耸肩,说:“他的堡垒几乎没有人,这么多伤兵和马匹要由谁来看管?你都别说,我的黄蔷薇昨晚就被使唤了一晚上,去看管伤兵和收集马匹。”
卡斯珀总算是理解了,但他也十分佩服陈砚,能指挥妹妹的亲兵干这个干那个,连自己都没这么大的权力,他更好奇陈砚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好,就让我去会一会他。”卡斯珀干劲十足,他又对波赛丝说:“你经历了守城战,又看守了战俘,一定累坏了,先回城休息吧。这边有我就够了。”
波赛丝却调转马头,往着来时的路走。“你打算去哪?”卡斯珀皱眉,“回城不是这个方向。”
“去堡垒。”波赛丝指了指兄长的身后,“陈砚说,签约需要父亲本人或继承人亲自到场才算数,还得带上文官--你看,正好带来了。”
“你……”卡斯珀盯着妹妹发亮的眼睛,突然明白了什么。黄蔷薇的回报里只说“陈砚引领着小姐在城内参观,并没有提及其他”,而此时她眼中的急切,分明不只是为了结盟,而是想要见到某人期盼,这短短2天时间,变化实在太大了。
“我熟路,能给你引荐。而且陈砚的堡垒你没见过,那些技术……对伊塔黎卡太重要了。”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金发在阳光下晃得人眼花。
卡斯珀沉默片刻,最终叹了口气。“妹妹长大了,能自己做主咯。”
“兄长你在说什么?我早就能自己做主了呀。”波赛丝不明白兄长的话是什么意思,“不,什么事都没有。你就在前面好好带路吧。”
“那当然,倒是兄长要小心,别被我甩掉了喔。”波赛丝一改刚才的面貌,从缺少“回家”的干劲到“去堡垒”的干劲十足,仅仅只用了几句话而已。她向自己的亲兵下令:“黄蔷薇队听令!跟我一起去堡垒!”
三十余名黄蔷薇骑士齐声应和,铠甲碰撞声震得尘土飞扬。卡斯珀无奈地摇了摇头,临行前,他对回城的亲兵低声嘱咐:“告诉父亲,先遣军已尽数覆灭,我与妹妹去堡垒签约,让他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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