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爬到中天时,奥林匹斯丘四周的空气像被烧熔的铁水,烫得人喘不过气。
全息沙盘上,代表敌军的光点像是给地面染了一层色,从驰道所在的平原一直漫到小溪的另一侧,像涨潮的黑浪,把一切都吞食。陈砚指尖划过沙盘边缘,那里标注着四个方向的兵力分布:东、南、西、北,每面都挤着黑压压的方阵,各色的旗帜把奥林匹斯丘围的水泄不通。这些兵力正是杜兰驱使的八万诸侯联军。而在这些方阵身后,两道更密集的红光紧挨着——是帝国的两个军团,共计三万余人,长矛斜指天空,像两排扎进地里的铁刺。再往后,五里外的高地上,杜兰的本阵旌旗如林,十万人马枕戈待旦,只露出偶尔移动的骑兵影子,像蛰伏的猛兽盯着猎物。
“八万在前,十二万压阵,远处还有十万兵……这是打算把丘陵啃成平地。”陈砚低声道,指腹按在沙盘上“丘陵”的凸起处。
阿耳戈突然放大地形细节,蓝色线条代表的等高线勾勒出丘陵与驰道的落差:「海拔落差102米,坡度15度左右,表层多碎石。步兵冲锋可勉强推进,但投石机、冲车等重型器械无法上行——敌将显然看清了这点,所以只派步兵和云梯,打算用机动性填补劣势。」
沙盘上弹出进攻模拟动画:每个方向的联军方阵向前蠕动,挤过狭窄的坡地时,阵型自动收缩,最多只能容两千人并肩推进,四个方向合计八千。这股人流刚爬到半坡,堡垒四个角的哨兵塔就喷出火光,榴弹炸开的红点瞬间吞没前排士兵,后续队伍却像被看不见的手推着,继续往前涌。
「按此模型推演,」阿耳戈的电子音带着数据特有的冰冷,「诸侯联军可发起至少10轮冲锋。但我方四个方向的哨兵塔榴弹储备共140枚,首轮齐射消耗32枚,剩余量仅够支撑4轮;8座等离子炮塔虽无弹药限制,但持续射击超过120秒即会过热停机,冷却需5分钟——届时将完全暴露在步兵冲锋下。」
陈砚没看模拟动画,目光落在沙盘上代表诸侯联军的黄色光点上。那些光点在帝国军的红色光点裹挟下,微微发颤,像被捏在手里的蚁群。“阿耳戈,你计算过弹药,计算过地形,计算过冲锋次数……但有样东西你算不了。”
「愿闻其详。」阿耳戈的光学镜头转向陈砚,幽蓝的光闪了闪。
“是人心。”陈砚走到指挥中心的舷窗前,窗外的阳光下,联军士兵正坐在地上啃干粮,不少人频频抬头望向丘陵顶端的堡垒,眼神里有惊惧,也有麻木。他们身后,帝国军的长矛方阵纹丝不动,矛尖的寒光像架在联军后颈的刀。“你看他们现在,怕我们的无人机,也怕身后的帝国兵,两种恐惧扯着,刚好平衡。可一旦开始爬坡……”
他抬手,指尖在窗玻璃上虚划,像在描摹一场即将发生的屠杀:“他们会看见前面的人被榴弹炸成碎片,被等离子束烧成焦炭,无人机的激光在人群里扫出一道道血线--恐惧会像潮水一样漫上来。这时候他们想退,身后的帝国兵就会把逃兵的脑袋砍下来,挂在矛尖上示众。”
“恐惧压不住了,就会变成愤怒。”陈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穿透性,“他们打不过我们的无人机,打不过哨兵塔,但他们手里有刀,有矛,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带走帝国士兵的性命。”
阿耳戈的全息沙盘突然切换画面:联军士兵倒在堡垒火力下,接着是逃兵被帝国军斩杀,最后是幸存的联军转身冲向帝国方阵,红色与黄色光点在沙盘上搅成一团。「您的意思是,制造‘绝境’,让他们不得不反。」
“不是绝境,而是希望。”陈砚转过身,指尖在控制台上点了点,调出无人机的巡逻路线,“我们要做的,就是给他们递一把‘刀’。比如,在他们被帝国军砍杀时,让无人机‘恰好’暂停射击,给他们喘口气的功夫;比如,在他们退无可退时,让哨兵塔的火力‘恰好’集中在帝国督战队的方向……”
他笑了笑,目光扫过沙盘上密密麻麻的光点:“不用我们动手,只要让他们看清——真正的敌人,不是山上的堡垒,是身后那把一直架着他们脖子的刀。”
阿耳戈的参数面板上,「阶段性目标」一栏自动更新:激化诸侯联军与帝国军矛盾,引导诸侯联军倒戈。光学镜头里的幽蓝光闪烁了三下,像是在确认:「需要重新设定无人机的作战目标,以及哨兵塔的火力覆盖范围。」
“无人机的作战任务不变,保留哨兵塔的弹药,等到合适的时机……”陈砚走到沙盘前,望着那四片黄色光点,它们还在阳光下蠕动,像不知自己即将变成火种的薪柴。“让第一轮冲锋来得更‘深刻’些,得让他们先尝够恐惧的滋味--毕竟,愤怒的火种,总是埋在最深的恐惧里。”
正午的日头把丘陵烤得发烫,碎石子在阳光下泛着白花花的光。战鼓声突然炸响,像闷雷滚过平原,震得人耳膜发颤--诸侯联军的方阵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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