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里的雾还没散透时,身穿铠甲的人影又在草叶之间晃了晃。
晨露打湿她乱糟糟的金发,纠结成一绺绺贴在脸上,缺乏保养的肩甲开始出现斑驳的锈迹,被树枝剐出深浅不一的划痕,每走一步,关节处就发出“咔啦”的哀鸣,像拖在地上的骨头,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森森寒意。
樵夫进山砍柴,带着丰收的喜悦准备返回,刚把沉甸甸的柴捆背起来,就撞见那双空洞的眼睛,吓得柴捆丢在地上,连滚带爬往伊塔黎卡的方向跑,嘴里喊着“鬼啊——”,声音在林间撞出老远。
没过多久,在另一个地方,猎户的猎物被惊扰,正要向来人抱怨时,忽然发现斑驳的铠甲和蓬乱的长发,还有被撕烂的披风,就好像是地府里爬出来的一样。猎户胆子更大,正准备上前一探究竟,但是裤脚被树根剐了一下,等他解开裤子,再回头寻找那个女骑士的身影,却什么都没发现,就仿佛她人从没出现过一样。这下可好,无形之物比有形之鬼更加可怕,猎户怀揣着忐忑的心情,放弃了今天的生计,连忙回城躲灾去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当天就飞遍了伊塔黎卡的大街小巷。酒馆里的醉汉把故事编得有模有样:“那可是红蔷薇骑士团的冤魂啊,在奥林匹斯丘战死了,魂魄却找不到归途,只能在林子里游荡……”酒客们啧啧称奇,人们早已忘记“钢铁巨人与天外使者”的传闻,毕竟他们是有形之物,亲眼见过的东西就没传闻那么新鲜了。
而此时的底格里斯湖畔,正飘着另一股味道——麦香混着酵母的微酸,在风里漫得老远。
奥莱克的车队刚离开三天,最后一辆马车的辙印还留在湖边的泥地上。陈砚站在新落成的酿酒坊外,看着阿耳戈的机械臂把最后一块木板钉牢。坊内的粉碎机、发酵桶都是不锈钢制作,但与自动工厂相比,这里的操作都是由人工完成。
“用这个?”陈砚敲了敲不锈钢桶的边缘。
「巴里和霍克需要能上手的设备。」阿耳戈的光学镜头扫过正在搬运麦芽的两人,「自动工厂的酿造系统没必要学习,这些手工设备更适合。」
巴里正蹲在发酵桶前,用木勺搅拌着浑浊的麦汁,鼻尖沾着白花花的粉末,像只刚偷过面粉的松鼠。霍克举着块木炭,在木板上歪歪扭扭地记着什么:“现在是第七个小时,温度……嗯,比早还更低了?”
“记准点!”陈砚从旁走过,拍了拍他的肩膀,“差一度,发酵出来的可能就是醋了。”
霍克赶紧把“2度”改成“3度”,嘴里嘟囔着:“放心吧陈砚大人,这可是我们以后吃饭的本事。”
他们身后的自动工厂里,恒温发酵罐正悄无声息地运转。阿耳戈早就自动调理机酿好了第一批啤酒,琥珀色的液体在透明管道里流动,泡沫细腻得像奶油--那是留给奥莱克父子“庆功宴”的,而酿酒坊里这些带着土腥味的尝试,才是真正要扎根在这里的东西。
陈砚转身往宿舍走,怀里揣着波赛丝写的单词表。阳光透过树叶落在纸上,“麦芽”“酵母”“发酵”这几个词的瓦伦蒂亚文字,被他用铅笔描得发黑。艾拉抱着课本从身边跑过,嘴里背着新学的短句,声音清脆得像风铃。
夜半三更时,酿酒坊的灯还亮着。
巴里和霍克又打算熬夜,借着手电筒的光,记录着发酵桶里的温度。桶里的泡沫正慢慢消退,散发出越来越浓的麦香。霍克用手指沾了点尝了尝,皱着眉吐舌头:“还不行。”
“是什么地方出错了呢?”巴里有些愁眉苦脸,“我们都按阿耳戈说的做了,为什么还不行?”
两人靠着发酵桶打盹,不知过了多久,霍克突然被一阵“咔啦”声惊醒--像是有人拖着沉重的东西在走路。
“谁?”他推了推巴里,声音发颤。
巴里揉着眼睛坐起来,刚想骂他大惊小怪,就看见酿酒坊另一边的木门被推开,一道铠甲身影站在那里,星光从缝里照进来,照见那张沾满泥污的脸。
“鬼……鬼啊!”霍克惨叫一声,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巴里的头发根根竖起,连滚带爬冲出酿酒坊,鞋都跑掉了一只,一路跌跌撞撞往宿舍的方向冲,嘴里喊着:“陈砚大人!有鬼!真的有鬼啊!”
陈砚刚背完最后一个单词,听见喊声只穿了鞋就冲出来,阿耳戈的子机已经飘到半空,光学镜头在黑暗里亮得像探照灯。“慌什么?”
“酿、酿酒坊……有个女鬼!身上穿着铠甲,背后的披风破破烂烂,就好像从阴曹地府爬出来的!”巴里扶着膝盖喘气,手指抖得指不出方向。
陈砚和阿耳戈不信邪,当他们踏进酿酒坊时,手电筒还在地上打滚,霍克躺在地上人事不省,发酵桶旁的阴影里,那道铠甲身影已经歪倒在地,一动不动。
阿耳戈的红外镜头扫过去,检测到那具身体尚有余温--尽管沾满泥污和血痂,陈砚还是认出了那双倔强的眼睛,此刻紧闭着,嘴唇干裂得像块老树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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