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站在那群麻木颓废的老兵面前,看着他们空洞的眼神和残缺的身体,胸中仿佛堵着一块巨石,沉闷而刺痛。这些,本应是天武最锋利的战刃,最坚固的盾牌,如今却锈迹斑斑,被遗弃在角落,与尘埃为伍。
他深吸一口气,那总是伪装着纨绔和慵懒的面容,此刻变得无比肃穆,眼神锐利如即将出鞘的刀。
他没有理会那独臂老兵话语中的疏离,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或坐或卧的老兵,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这里,是北风烈曾经驻扎的地方。”
第一句话,就让所有老兵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北风烈,这三个字如同一个尘封已久的咒语,瞬间触动了他们内心深处最不愿碰触的角落。
萧瑟继续道,声音渐渐提高,带着一种沉痛和力量:“我看到了你们身上的伤,看到了你们眼中的灰烬。我知道,断魂谷的那把火,烧掉的不仅是三千兄弟的性命,也烧掉了你们很多人心里的那口气。”
他的话,像一把钝刀,割开了老兵们结痂的伤口,有人握紧了拳头,有人别过头去,但更多的人,那死寂的眼神中,终于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波澜。
“我大哥,萧天旭,”萧瑟提到这个名字时,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他立刻稳住,“他带着兄弟们死战不退,不是为了让你们活下来之后,在这里像堆破烂一样等着生锈、腐烂、最后被所有人忘记!”
这话如同惊雷,炸得不少老兵猛地抬起头,眼中露出震惊和一丝被羞辱的愤怒。
那独臂老兵脸色一变,刚要开口。
萧瑟却猛地打断他,声音陡然变得激昂起来,如同战鼓擂响:“告诉我!北风烈的魂,难道真的就死在断魂谷了吗?你们身上流淌的血,还是不是北风烈那宁折不弯、死战到底的血?!”
他踏前一步,逼视着他们:“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对得起战死的兄弟吗?对得起我大哥在天之灵吗?对得起你们曾经高举的北风战旗吗?!”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个老兵的心上!
他们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麻木的脸上出现了挣扎和痛苦的神色。有人开始低声嘶吼,有人眼眶泛红。
“北风烈,没了!”那独臂老兵似乎被刺痛了最深的伤疤,猛地嘶声喊道,声音沙哑而绝望,“大世子没了!兄弟们都没了!就剩下我们这些废人!还能做什么?!苟延残喘罢了!”
“废人?”萧瑟冷笑一声,声音斩钉截铁,“在我眼里,从北风烈活着走出来的人,就没有废人!只要那口气还没散,只要血还没流干,就能重新拿起刀!”
他目光如炬,扫过每一个人:“我知道你们不服气,不服我这个纨绔世子站在这里对你们指手画脚。觉得我不过是仗着父辈余荫,在这里空口说白话。”
“没错!”一个低沉而充满戾气的声音突然从人群后方响起。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满脸虬髯、右手只有四根手指的汉子排众而出。他步履沉稳,虽然同样衣着破旧,但周身却散发着一股远超他人的凶悍气息,内力修为赫然达到了炼体八品巅峰!在这群普遍内力涣散的老兵中,犹如鹤立鸡群。
他便是北风烈中昔日有名的刺头高手,李猛,人称九指神手,一套凌厉掌法罕逢敌手,内功也极为深厚。
李猛走到萧瑟面前,眼神桀骜不驯,带着浓浓的不信任和挑衅:“世子爷,漂亮话谁都会说!北风烈,只认拳头,只认本事!你想让我们跟你?可以!打赢我!只要你能打赢我李猛,我这条残命,以后就卖给你了!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否则……就请世子爷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别在这里扰了兄弟们的清静!”
他的话,立刻得到了其他老兵无声的认同。他们可以被打倒,但绝不会向一个弱者低头臣服。
萧瑟看着李猛,看着他眼中燃烧的战意和不屈,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心中暗赞一声:好!北风烈的骨气还没丢光!
但他并未亲自上前,而是微微侧头,对身后的青莲淡淡道:“青莲,你去。领教一下李大哥的高招。注意分寸。”
“是,世子爷。”青莲轻声应道,迈步上前。
她一身青色衣裙,身姿纤细,脸色还带着一丝伤后的苍白,与对面魁梧凶悍、气息磅礴的李猛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老兵们顿时发出一阵嘘声和哄笑。
“世子爷,您没开玩笑吧?让个丫头片子出来?” “李猛可是炼体八品巅峰!一掌能劈碎青石!” “这小姑娘细皮嫩肉的,别一掌给打坏了!”
李猛也皱紧了眉头,感觉受到了侮辱:“世子爷!你……”
话未说完,青莲却已微微躬身行礼:“请指教。”
话音未落,她身影一晃,竟如同鬼魅般瞬间贴近李猛!速度快得惊人!
李猛毕竟是身经百战的高手,虽惊不乱,低喝一声,独缺拇指的右掌猛地拍出,掌风凌厉,带着破空之声,直取青莲肩头,意图一招制敌,又不想真正伤她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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