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最后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冰缝,眼前豁然开朗。
萧瑟不由得为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窟,穹顶高悬,倒挂着无数散发着幽幽蓝光的冰棱,如同星空般璀璨。洞窟中央,并非想象中的烈焰滔天或冰封万里,而是一处方圆数十丈的奇异水潭。
这水潭竟一分为二,泾渭分明!一半是深邃宁静的冰蓝色,潭面平滑如镜,散发着能将灵魂冻结的极致寒意,边缘甚至凝结着永不消融的玄冰;而另一半,却是炽烈翻腾的赤红色,如同熔岩般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灼热的气浪扭曲了空气,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口!
冰与火,两种截然相反、本该激烈冲突的极端能量,在这里却达成了一种微妙而诡异的平衡。它们彼此相接,形成一道清晰的S型分界线,互不侵犯,却又在更深层次地交融流转,产生出一种磅礴无比、精纯至极的奇特灵气,弥漫在整个洞窟之中。
“这就是…地脉灵眼?”萧瑟喃喃自语,他能感受到,此地的灵气浓度远超外界百倍,而且同时具备极寒与极热两种属性,却又奇妙地融合在一起,对于修炼某些特殊功法或者冲击瓶颈,简直是梦寐以求的洞天福地!
“对呀对呀!怎么样,漂亮吧?”蓝冰芯松开萧瑟的手,像回到自己家一样雀跃地跑到潭边,赤足轻轻点在那蓝色的冰面上,荡开一圈细微的涟漪,她却丝毫不觉得寒冷。她又跑到红色那边,伸出手指好奇地戳了戳一个冒上来的气泡,那足以融化钢铁的高温似乎对她毫无影响。
“我小时候…呃,我经常来这里玩呢!”她回头对萧瑟笑道,冰蓝色的眼眸弯成了月牙,纯净无暇的笑容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
萧瑟看着她天真烂漫的模样,再对比这极端的环境,心中的违和感越发强烈。这个少女,太神秘了。
“确实…鬼斧神工。”萧瑟压下心中的疑惑,目光扫过潭水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形似火焰的事物,“蓝姑娘,你在此地,可曾见过一种蓝色的、如同冰晶凝聚般的火焰?”
“蓝色的火焰?”蓝冰芯歪着头,红色的长发如瀑布般滑落一侧,她眨着大眼睛,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摇头,“没有呀。这里只有蓝色的冰和红色的水。火焰不都是红色的吗?哦不对,好像也有绿色的、紫色的…但蓝色的火焰,没听说过呢。”她的表情不似作伪,仿佛真的从未见过。
萧瑟闻言,心中微微一沉。难道地图有误?或者蓝芯冰焰已经被人取走?亦或是…隐藏在其他地方?
看着萧瑟微微蹙起的眉头,蓝冰芯似乎以为他失望了,连忙跑过来,安慰道:“你别灰心嘛!虽然没看到你要找的蓝色火焰,但是这里灵气很足很足的!你在这里修炼,肯定比外面快很多很多!”
她好像很久没有跟人说过话,一旦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拉着萧瑟在潭边一块光滑的暖玉般的石头上坐下,开始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外面真的有很多很多人吗?” “你说的那个王都,比这个山洞还大吗?” “冰糖葫芦是什么?很好吃吗?” “纨绔子弟…是坏人的意思吗?”
她的问题天真而直接,仿佛一个刚刚接触世界的婴儿,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她的眼神清澈见底,没有丝毫杂质,让习惯了勾心斗角、人心叵测的萧瑟,不知不觉间也放松了警惕。
左右寻找蓝芯冰焰无果,又被这少女纯净的气质所感染,萧瑟索性也暂时放下心头的沉重,盘膝坐下,如同一个耐心的兄长,一一解答着她那些光怪陆离的问题,跟她讲述着外面的世界。
他从王都的繁华讲到边关的苍凉,从香甜的冰糖葫芦讲到醉人的美酒,从街头杂耍讲到宫廷礼仪…他讲得很细致,也很平静。
不知不觉间,或许是压抑了太久,或许是眼前这个女孩给人一种绝对安全、可以彻底倾诉的感觉,萧瑟的话题渐渐深入。
他说起了自己那“赫赫有名”的过去——镇北王府那个不学无术、欺男霸女、臭名昭着的纨绔世子爷。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自嘲,却没有多少悔恨,仿佛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陌生人。
蓝冰芯听得睁大了眼睛,小嘴微张:“啊?你以前那么坏呀?那…那你为什么现在不一样了?”
萧瑟沉默了片刻,目光投向那冰火交融的潭水,深邃的眼眸中,终于染上了一抹难以化开的哀伤与痛楚。
“因为…我大哥死了。”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我大哥,萧天旭,他是我们萧家的骄傲,是天武国的军神…他正直、勇敢、强大,像太阳一样耀眼…和我这个废物弟弟,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萧瑟缓缓诉说着,从萧天旭如何年少从军,如何战功赫赫,如何守护北境,成为整个王国的支柱…再到那场突如其来的噩耗——大哥战死沙场,尸骨无存…
他的语气很平静,没有嚎啕大哭,没有歇斯底里,但那平静之下蕴含的巨大悲痛,却让一旁聆听的蓝冰芯不知不觉收起了笑容,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感同身受的难过,她下意识地握紧了小手,仿佛也能感受到那份失去至亲的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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