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帐内的气氛，因“长空，无恨”这两个名字的传入而陡然变得更加凝滞。众将面面相觑，对这个陌生的名号毫无头绪，唯有沐剑屏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微动，看向萧瑟。
萧瑟脸上波澜不惊，只沉声道：“速传。”
帐帘掀开，两道身影带着一身尚未散尽的夜露寒气与难以掩饰的疲惫，快步走入。这是两名看起来极为普通的男子，身着北境常见的粗布衣衫，面容平凡，属于丢入人海便再难寻见的那种。但他们那双眼睛，却锐利如鹰，深处藏着历经生死磨砺后的沉稳与机警，此刻因回到安全之地而微微放松，却又因肩负的重要情报而依旧紧绷。
正是潜伏三城两月之久的长空与无恨。
二人进入帐中，目光第一时间便锁定在主位的萧瑟身上。他们单膝跪地，声音因长久潜伏而略带沙哑，却异常清晰：“属下长空（无恨），参见世子爷！”
“起来说话。”萧瑟声音平和，并未急着问询，而是亲自拿起案几上的茶壶，倒了两杯尚温的热水，走到二人面前，递了过去，“辛苦了，先喝口水。”
这看似简单的举动，却让长空与无恨身躯同时一震。他们身为暗探，常年行走于阴影与危险之中，早已习惯了被忽视甚至遗忘，何曾想过，身份尊贵的世子殿下，会亲自为他们递上热水？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瞬间冲垮了连日来的疲惫与紧张。
二人双手微颤地接过水杯，仰头一饮而尽。温热的水流划过干涩的喉咙，仿佛也滋润了他们紧绷的心神。
“谢世子爷！”二人齐声道，声音中充满了感激。
放下水杯，长空深吸一口气，知道此刻不是感慨的时候，立刻进入正题，开始汇报。他的语速不快，但条理清晰，将两个月来在刀尖上跳舞所获取的情报，一一陈述。
“回禀世子爷，约两月前，我二人奉命，混入三城中位置最关键、赵国势力盘踞最深的陈州城。”长空的声音带着回忆的凝重，“起初月余，城内看似一切正常，只是戒备森严，赵国驻军频繁调动。但我等发现，城主府内，时常有非军中打扮的赵国官员秘密出入，行踪诡秘。”
无恨接口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后怕：“我等觉得蹊跷，便冒险，数次趁夜色潜入城主府。有几次，险些触动了府内暗藏的机关警戒，差点……差点就把小命交代在那里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平复心绪，继续道：“但收获亦是巨大。我等在其中一次潜入时，隐约听到密室中有人交谈。其中一人，乃是陈州城当时的赵国城主，语气极为恭敬。他们谈及赵国挑战天武，以三城为赌注之事。那城主称对方为‘丞相’！”
“赵国丞相，赵诺？”沐剑屏瞳孔一缩，脱口而出。赵诺，赵国文官之首，亦是着名的谋略家，其名在北境军中亦是如雷贯耳，多以诡计狠辣着称。
“正是赵诺！”长空肯定道，语气带着一丝寒意，“那赵诺在密室中说，‘既然能将镇北王世子萧天旭坑杀于断魂谷，便能再通过秦智，将那二世子萧瑟也一并坑死！届时，天武连丧两位继承人，国内必生大乱，我大赵便可顺势挥师南下，突破天武北疆！’”
帐内瞬间一片死寂，落针可闻！所有人的呼吸都粗重起来，尤其是沐剑屏等知晓萧天旭之死内情的将领，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原来，大世子之死，竟是赵国丞相赵诺一手策划！而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包括了萧瑟！
无恨的声音继续响起，复述着那惊心动魄的密谈：“那赵诺还说……待攻破天武，可将这烂摊子，暂且交给那秦智去管理，让他做个傀儡皇帝。待几年后，天武民心涣散，国力耗尽，再名正言顺地……纳入我大赵版图！”
“砰！”一名脾气火爆的副将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木柱上，双目赤红，“赵国狗贼！安敢如此！秦相……秦智那老贼，果然通敌卖国！”
萧瑟眼神冰寒，周身的气息都冷冽了几分。大哥的死，果然与赵国高层、与秦智脱不了干系，虽然秦智在叛乱时已被诛杀但还是让帐内所有人气愤不已！
长空待帐内激愤的情绪稍平，才继续汇报后续：“后来，便是世子爷您在断魂谷大败赵国，逼其割让三城。赵国计划失败，便开始执行另一套方案，也就是我们如今看到的——釜底抽薪，坚壁清野！”
“赵诺下令，撤军之时，务必将三城内所有能带走的物资，包括官仓粮草、军械库、乃至富户和平民家中储存的粮食、布匹、铁器、盐巴等一切生活所需，尽数搜刮带走！带不走的，便就地焚毁！他们的目的，就是要留给天武一个满目疮痍、饥民遍野的烂摊子！他们想看看，我天武如何破解这个死局！想以此拖垮我国力，引发内乱！”
帐内众将听得咬牙切齿，却又感到一阵无力。赵国此计，确实毒辣到了极点，直击要害。
最后，长空说到了最关键，也最诡异的部分——“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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