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并未因沐剑屏(阿水)的加入而立刻结束,残余的忍者依旧负隅顽抗,做着困兽之斗。刀光剑影在亭外闪烁,呼喝与兵刃撞击声不绝于耳。
李隐靠在冰凉的石柱上,肩胛处的剧痛阵阵袭来,让他额头冷汗涔涔。但奇异的是,方才阿水喂他服下的那颗丹药,入腹之后竟化作一股温和而磅礴的暖流,迅速流向四肢百骸,尤其是肩部的伤口处,传来一阵麻痒之感,流血竟肉眼可见地减缓了,甚至连那钻心的疼痛都缓解了不少。这药效之神奇,远超他见过的任何金疮药!
他心中震惊于这丹药的效力,更担忧着在敌群中厮杀的阿水。见她身形矫健,剑法凌厉,每一招都蕴含着沙场悍将的果决,与在李府时那温婉茫然的样子判若两人,心中又是欣慰又是复杂。眼看一名忍者试图从侧翼偷袭阿水,李隐顾不得自身伤势,用尽力气嘶声喊道:“阿水!小心左边!你……你有孕在身,千万当心啊!”
这一声呼喊,在混乱的战场上并不算太响亮,却清晰地传入了不远处的钱富耳中。
“有孕在身?!”
钱富正准备指挥护卫合围残敌,听到这四个字,身体猛地一僵,豁然转头看向李隐,又看向在人群中挥剑的沐剑屏,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郁。
沐将军……怀了李隐的孩子?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脑海,让他心中一阵翻江倒海。沐剑屏在北军中是无数将士敬仰的女将,与世子殿下更是……虽然殿下未曾明言,但他们这些身边人都能看出些端倪。若她真的……钱富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胸口堵得厉害。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波澜,告诉自己: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一切等安全回到城中,再设法弄清楚原委。李隐此人看着不像奸恶之徒,或许其中另有隐情。
有了沐剑屏这支决定性的力量加入,战局很快呈现一边倒的态势。她的剑法不仅狠辣,更带着一种历经战阵淬炼出的高效与默契,往往能一眼看出敌人破绽,与残余的护卫配合,迅速清理着负隅顽抗的忍者。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除了三四名见势不妙、凭借诡异身法负伤遁入山林逃走的忍者外,其余来袭者尽数被歼灭在地,鲜血染红了迎客亭周围的土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战斗停歇,护卫们开始迅速统计伤亡,救治伤员,清理战场。钱富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复杂情绪,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袍,走到刚刚收剑而立、气息微喘的沐剑屏面前。
他看着这张熟悉而又带着陌生茫然的英气面庞,心中百感交集,郑重地拱了拱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与感慨:“沐将军!京城一别,北境久违了!没想到会在此地重逢,钱某……真是又惊又喜!”
然而,沐剑屏的反应却让他的心微微一沉。
她抬起那双依旧带着血丝和凌厉余韵的眼眸,茫然地看着钱富,眉头微蹙,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和急切的探寻:“钱……掌柜?你认识我?我……是什么人?沐剑屏……这是我的名字吗?”
她的声音清冷,带着失忆者特有的空洞感,完全不像是在伪装。
钱富看着她眼中那真切的迷茫,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惋惜与沉重。他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了下来:“看来传闻是真的……沐将军,你在北境断魂崖……坠崖之后,看来是真的失去了记忆。不过,能找到你,已是万幸!至于记忆……总会慢慢想办法恢复的。”
回城路上:碎片拼图与释然
李隐的伤势在丹药作用下稳定了不少,但失血过多,脸色依旧苍白。他强撑着安排人手处理后续,并招呼钱富和沐剑屏先行回城。
一行人重新上路,气氛却与来时截然不同。护卫们警惕地环视四周,生怕还有伏击。钱富与李隐并辔而行,沐剑屏(阿水)则沉默地跟在稍后位置,目光时而茫然,时而警惕地扫视周围,手中依旧紧握着那柄染血的长剑,仿佛那是她与这个陌生世界唯一的联系。
马背上,李隐忍着颠簸带来的疼痛,侧过头,声音虚弱却带着急切地向钱富求证:“钱……钱掌柜,您……您刚才称呼阿水为‘沐将军’?您真的认识她?她……她到底是什么人?”
钱富看着李隐苍白的脸和眼中的关切(并非男女之情,更像是责任与担忧),心中的芥蒂稍稍缓解了一些。他沉吟片刻,决定透露部分信息:“李掌柜,实不相瞒,这位姑娘,乃是我天武北境边军的重要将领,沐剑屏沐将军!她骁勇善战,忠勇无双,在北境威望极高。”
他顿了顿,观察着李隐的反应,继续道:“一个多月前,沐将军在北境与赵国贼子交战,为掩护同袍,不幸坠入悬崖,下落不明……朝廷与北境将士搜寻良久,皆无所获,没想到,竟是被李掌柜所救。此恩,钱某代北境将士,先行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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