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铃声在六月末响起
六月的风裹着江淮地区特有的湿热,黏腻地贴在林薇的后颈上。她攥着笔的右手心沁出细汗,把答题卡上最后一道数学题的辅助线描得又粗又黑。考场里的吊扇有气无力地转着,发出“吱呀”的老旧声响,混着此起彼伏的笔尖摩擦声,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最后一场英语考试的倒计时绷得紧紧的。
“还有十五分钟。”监考老师的声音像一块冰,投进沸腾的考场。林薇猛地抬头,窗外的梧桐叶被阳光晒得发亮,她突然想起今早出门时,母亲把煮好的鸡蛋塞进她书包,反复念叨“别慌,正常发挥就好”,眼眶没来由地一热。
收卷铃声响起时,林薇几乎是踉跄着走出考场的。校门口挤满了举着鲜花和横幅的家长,她在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母亲——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衬衫,手里攥着一瓶冰镇矿泉水,额头上的汗顺着鬓角往下淌。
“薇薇,考得怎么样?”母亲迎上来,声音有些发颤。
林薇摇摇头,说不出话。她知道母亲想问什么,却不敢给出任何承诺。这一年,她把自己埋在堆成山的试卷里,每天只睡五个小时,连梦里都是三角函数和英语完形填空。可高考这两天,她总觉得大脑像被蒙上了一层雾,好多熟悉的知识点都变得模糊不清。
接下来的日子,林薇像丢了魂。她不敢对答案,不敢刷手机里的高考话题,每天坐在书桌前,盯着墙上的倒计时日历发呆。母亲看在眼里,却不敢多问,只是变着花样给她做爱吃的菜,夜里悄悄走进她的房间,帮她把踢掉的被子盖好。
七月二号那天,林薇正在厨房帮母亲择菜,家里的固定电话突然响了。那是一部老旧的红色座机,摆在客厅的电视柜上,平时很少有人打过来。林薇的心猛地一跳,手里的青菜叶掉在了地上。
“妈,你接……”她的声音带着颤抖。
母亲也有些慌,擦了擦手上的水,快步走到客厅。“喂,您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语速很快,带着一丝严肃。林薇竖着耳朵听,隐约听到“高考”“省控线”“档案”几个词,她的手心瞬间冒出了冷汗,脚步不由自主地朝客厅挪去。
“请问是林薇同学的家长吗?这里是省教育考试院招生办,有件事需要和你们核实一下。”男人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出来,清晰地落在林薇和母亲的耳朵里。
母亲的脸一下子白了,抓着电话的手微微发抖:“是……是,您说,我们都听着。”
“林薇同学的高考成绩已经统计完毕,根据今年的省控线,她的分数刚好达到本科一批次的分数线。但我们在审核档案时发现,她的联系电话登记有误,无法及时发送录取通知书相关信息,所以需要重新确认一下联系方式。”
林薇站在原地,脑子里“嗡嗡”作响。省控线?本科一批?她竟然真的过线了?可那个错误的联系电话……她突然想起,高考报名时,她不小心把手机号的最后一位数字填错了,当时以为没什么大不了,没想到差点误了大事。
“您放心,我们马上给您报正确的号码!”母亲连忙说道,一边示意林薇把她的手机号写下来。
林薇手忙脚乱地找出纸笔,写下自己的手机号,母亲念给电话那头的人听,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挂了电话。
挂掉电话的那一刻,母亲突然抱住林薇,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薇薇,你过线了!你真的过线了!”
林薇也哭了,积压了一个多月的焦虑和不安,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她靠在母亲的肩膀上,感受着母亲颤抖的身体,突然觉得,那些熬过的夜、刷过的题,都值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这部来自省控线的电话,不仅带来了过线的喜讯,还藏着一个她从未预料到的秘密。
第二章 陌生的“妹妹”
接下来的几天,林薇的心情像过山车。她每天守着手机,生怕错过任何一条来自招生办的短信。母亲则忙着给亲戚朋友打电话,分享林薇过线的好消息,家里的气氛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七月六号下午,林薇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和上次省教育考试院的号码有些相似。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喂,请问是林薇同学吗?”电话那头是一个温柔的女声,听起来很年轻。
“我是,您好。”林薇礼貌地回答。
“这里是省教育考试院,关于你的高考档案,还有一些细节需要和你确认。”女声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在核对信息时发现,你的档案里有一个备注,说你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名叫林玥,也是今年参加高考,对吗?”
林薇愣住了,手里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双胞胎妹妹?林玥?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更别说有什么双胞胎妹妹了。
“您……您是不是搞错了?我没有妹妹,更不是双胞胎。”林薇的声音有些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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