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宏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扑过去,颤抖着接通了电话。
“王先生。”电话那头,依旧是那个经过处理的、冰冷无波的电子音,听不出丝毫情绪,“你的表现,让我们非常失望。”
“我……我……”王振宏喉咙发紧,想说点什么辩解,却发现自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沈清悦的成长,超出了我们的预期。而你,显然已经失去了掌控局面的能力。”电子音毫不留情地宣判,“根据协议,当你无法再有效履行职责,且存在暴露组织风险时,我们将启动‘清理’程序。”
“清理”二字,如同死亡的丧钟,让王振宏浑身冰凉,冷汗瞬间浸透了睡衣。“不!不要!再给我一次机会!”他对着话筒嘶吼,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形,“我知道错了!我可以弥补!我……我还有价值!我知道公司很多秘密,我可以……”
“你的价值,已经归零。”电子音冷酷地打断他,“至于秘密……死人,才会保守秘密。或者,生不如死的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仿佛在欣赏他绝望的挣扎,然后继续说道:“当然,组织也并非不给你活路。最后一项任务:处理好星光传媒的烂摊子,尤其是与沈清悦的官司。在最终判决前,闭上你的嘴。如果因为你的原因,导致组织的任何信息泄露……”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那股森然的寒意已经透过电波,将王振宏彻底冻结。
电话被挂断,只剩下忙音。
王振宏瘫软在地毯上,如同一条离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眼泪和鼻涕糊了满脸。他知道了,“曼陀罗”已经放弃了他。他现在唯一的活路,就是乖乖听话,当一颗安静的、直到最后被丢弃的棋子。
“曼陀罗”的最后通牒,像一道枷锁,反而让陷入疯狂的王振奇异地“冷静”了下来。他知道自己完了,星光传媒也完了。但在彻底沉没之前,他不能拖“曼陀罗”下水,否则等待他的将是比破产和坐牢更可怕的下场。
这种绝望,催生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疯狂。
他不再试图挽救公司,也不再寻求外援。他甚至开始秘密转移个人名下尚未被冻结的、最后的一点资产,为自己安排后路。对于公司事务,他变得异常“配合”律师团队,但给出的指令却混乱而矛盾,时而要求死磕到底,时而又暗示可以接受最坏的结果,只要不牵扯“其他”。
这种反常的“平静”,让本就混乱的公司运营更加雪上加霜。员工们看不到任何希望,离职潮加剧。
而在外界看来,星光传媒在经历最初的剧烈动荡后,似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和“认命”状态,不再进行公关反击,对汹涌的舆论也置之不理,只是被动地等待着法律的审判。
这种沉默,被媒体解读为“无力回天”的征兆,更坐实了其心虚理亏。
只有极少数敏锐的人,如沈清悦和陆景珩,从中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王振宏的反应不对。”沈清悦在电话里对陆景珩说,“以他的性格,不该这么安静。这不像认输,更像……在酝酿着什么,或者,受到了某种无法抗拒的压制。”
陆景珩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他在害怕。害怕的东西,比失去公司更甚。看来,‘曼陀罗’已经给他下达了最后的指令。这对我们而言,是好事,也是警示。好事是,官司的阻力会小很多。警示是……我们离那条真正的毒蛇,更近了。”
沈清悦默然。是的,王振宏的慌乱与崩溃,只是水面上的涟漪。真正隐藏在深海的巨兽,仅仅展露了其一鳞半爪,所带来的威压,就已让王振宏这样的角色肝胆俱裂。
公司的慌乱,已然到达顶点。
但随之而来的,并非终结,而是更深层次风暴来临前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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