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展览的巨大成功与随之而来的商业盛宴,将“星阁”及其创始人沈清悦推上了声望的顶峰。媒体不吝溢美之词,资本追逐追捧,合作邀约堆积如山。然而,在这片繁华胜景之下,沈清悦却保持着异乎寻常的清醒。她深知,市场的蛋糕就那么大,“星阁”的异军突起,必然意味着旧有格局的打破与既得利益者的失落。绝对的胜利,往往意味着新一轮、可能更为隐秘复杂的博弈的开始。
第一个微妙信号,出现在一场巴黎时装周的顶级派对上。沈清悦作为当下最炙手可热的嘉宾出席,所到之处,皆是赞美与环绕。然而,在衣香鬓影的间隙,她敏锐地察觉到一道始终追随、却并不含敌意的目光。目光的主人,是“曼陀罗”的掌门人,卡罗琳。
与以往或明或暗的针锋相对不同,今晚的卡罗琳,隔着攒动的人群,向沈清悦举了举手中的香槟杯,脸上是一个难以解读的、混合着复杂情绪的微笑。没有靠近,没有言语,只是一个姿态。
“她这是什么意思?”林倩低声在沈清悦耳边问道,语气带着警惕。
沈清悦轻轻晃动杯中澄澈的液体,目光平静:“意思是,她承认了我们的存在,并且……在重新计算与我们为敌的成本与收益。”
果然,派对结束后次日,一封措辞极其考究、以卡罗琳私人名义发出的午宴邀请函,经由一位双方都熟悉的法国德高望重的时尚界元老之手,转递到了沈清悦的案头。邀请函中,卡罗琳称赞了“星阁”巴黎展览的“开创性”,并委婉表示,希望能在“非正式的、轻松的氛围下”,与沈清悦“交流一些对行业未来的看法”。
橄榄枝,以一种不失体面的方式,递了过来。
这封邀请函在“星阁”核心团队内部引发了激烈的讨论。
“这绝对是鸿门宴!”商业拓展副总态度坚决,“卡罗琳在巴黎乃至欧洲根基深厚,我们刚刚站稳脚跟,她这时候示好,无非是缓兵之计,或者想摸清我们的底牌,甚至离间我们与当地合作伙伴的关系。不能去!”
Eva则持更谨慎的分析态度:“卡罗琳是个极其精明的商人。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她不会做无谓的纠缠。我认为,她是真的在考虑转向。毕竟,与我们持续对抗,‘曼陀罗’消耗不起,而如果能找到合作点,她或许能分享我们带来的新机遇。但这顿饭,确实风险与机遇并存。”
林倩担忧地看向沈清悦:“清悦姐,万一她在席间提出什么我们无法接受的条件,或者设下什么语言陷阱……”
沈清悦听着众人的意见,手指轻轻敲击着那封质感厚重的邀请函。她想起陆景珩曾经的评价:“卡罗琳不是个会轻易认输的角色,但她更是个识时务的俊杰。”
“去。”沈清悦最终做出了决定,语气不容置疑,“无论她是真心转向还是假意试探,我们都必须去。不去,显得我们怯懦,没有与任何势力共存的自信与格局。去了,我们才能掌握主动权,看清楚她到底想做什么,甚至……为她设定新的游戏规则。”
她看向Eva和林倩:“Eva,你负责准备好‘曼陀罗’及其关联企业最新的财务状况、市场份额分析以及潜在软肋的报告。林倩,你跟我一起去。”
午餐地点选在塞纳河畔一家极隐秘的米其林三星餐厅的私人包间。窗外是流淌的河景与古老的建筑,室内是低调的奢华。卡罗琳独自一人提前到达,见到沈清悦只带了林倩,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寒暄是礼貌而疏离的。直到前菜用完,主菜上桌,卡罗琳才切入正题。她没有绕弯子,直接得令人意外。
“沈小姐,坦白说,你和‘星阁’的出现,打乱了我很多计划。”卡罗琳切割着盘中的鸽肉,语气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我曾经试图用各种方法阻止你,或者至少延缓你的脚步。但我必须承认,我低估了你,也低估了你所代表的那种……新的力量。”
她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目光锐利地看向沈清悦:“继续对抗下去,对我,对‘曼陀罗’,已经没有意义。资本、媒体、甚至消费者,都在用脚投票。我是个生意人,不是殉道者。”
“所以,”沈清悦平静地迎着她的目光,“你找我来,是为了……求和?”
卡罗琳笑了起来,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商人的狡黠和无奈:“‘求和’这个词太被动了。我更愿意称之为……探讨一种新的‘共存’与‘互利’模式。”
卡罗琳抛出了她的方案。
她不再试图将“星阁”排斥出欧洲市场,而是提议,在特定的领域和地域,进行“错位竞争”与“有限合作”。例如,“曼陀罗”可以利用其深耕多年的欧洲二线城市渠道网络,代理“星阁”旗下“星阁轻享”的部分产品线;双方可以联合举办针对欧洲年轻设计师的孵化项目,由“星阁”提供美学理念和部分师资,“曼陀罗”提供本地化运营和市场资源;甚至在面对某些国际竞争对手时,可以互通信息,形成某种程度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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