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盘2.0”计划的启动,如同一剂强心针,暂时稳住了“星阁”这艘在舆论风暴中剧烈摇晃的巨轮。全球各分部在沈清悦清晰决绝的指令下,如同精密仪器般重新啮合,开始高效运转,抵御着外部的冲击,维系着商业生态的基本稳定。然而,这仅仅是维持了帝国骨架的不散,其灵魂——沈清悦本人,依旧被困在身份认同的孤岛上,承受着内心最猛烈的余震。
她将自己隔绝在公寓顶层一处不为人知的阳光房内,这里四面玻璃,可以俯瞰大半个纽约,却又与世隔绝。她没有再处理具体事务,将所有日常运营授权给了林倩和李威廉组成的临时决策小组。她知道,在做出最终抉择之前,任何对外的声音和行动都可能带来反效果。
面前的白板上,没有商业图表,没有战略蓝图,只有她用马克笔写下的、反复涂改又重写的几个核心问题:
我是谁?
我的价值由何定义?
我该如何面对这个世界?
阳光透过玻璃,在她略显单薄的身影上投下清晰的光斑,却照不进她眼底深沉的迷雾。陆景琛的致命一击,摧毁的不仅是她的公众形象,更是她赖以生存的、对自我存在的根本认知。
沈清悦开始了她人生中最彻底、也最痛苦的一次内省。她需要穿越那些被恶意涂抹的舆论硝烟,回到一切的起点,去寻找那个最本真的“我”。
她调取了“星阁”创立之初的所有资料——那些充满稚气却目光坚定的商业计划书,那些被无数投资人拒绝后修改到凌晨的PPT,第一个租下的、连暖气都不足的小小工作室照片,还有最初那几位愿意相信她、拿着微薄薪水与她一起啃面包熬夜的伙伴的合影……
她重新翻阅了自己早期的设计手稿,那些充满了探索、不成熟却饱含热情与独特思考的线条与色彩,与陆家毫无关系。那是属于她沈清悦,属于母亲沈知意遗传给她的、对美的直觉与天赋。
她调出了巴黎论坛的演讲录像,看着屏幕上那个从容不迫、以东方哲思与西方学者进行思想交锋的自己。那份底气和智慧,源于她多年来的阅读、思考与实践积累,绝非任何“隐性扶持”可以赋予。
她甚至回顾了与陆景珩最初的几次交锋。那时,“星阁”还只是一个初具雏形的概念,陆景珩是高高在上的资本巨鳄,他们的合作始于彼此对等的价值认可与博弈,而非施舍。
一帧帧画面,一份份文件,如同散落在时间长河中的珍珠,被她重新拾起、擦拭。她看到的是一个清晰的、不容辩驳的事实:从零到一,从一到万,“星阁”的每一个关键节点,都深深烙印着她沈清悦的个人意志、才华、汗水与抉择。陆景珩和“星耀同盟”的资本,是重要的加速器,是在她证明了自身价值之后才到来的东风,而非创造价值的本身。
“我的价值,由我走过的路、我做成的事、我影响的人来定义。”她对着空无一人的阳光房,轻声却无比坚定地说出了这句话。血缘,只是生物学上的一个随机事件,它无法决定她是谁,更无法抹杀她所做的一切。
紧接着,她开始思考母亲的选择。母亲留下那封信,是希望她“平安喜乐”,永远不要被上一代的恩怨所困扰。母亲隐忍一生,守护这个秘密,是为了让她拥有一个“正常”的、不受偏见影响的成长环境。如果她现在被这个秘密击垮,沉浸在“私生女”的身份里自怨自艾,岂不是辜负了母亲所有的牺牲与深爱?
她存在的意义,不应被一个她无法选择的出身所捆绑。她是沈清悦,是“星阁”的创始人,是无数员工的依靠,是东方美学当代转化的探索者。这个身份,是她用过去无数个日夜、无数次抉择、无数次跌倒又爬起,一砖一瓦亲手构建的,比任何血缘都更加真实,更加沉重,也更加不容置疑。
三天后,沈清悦走出了那间阳光房。她洗了澡,换上了一身简洁的黑色高领毛衣和长裤,未施粉黛,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却如同被暴风雨洗礼过的夜空,清澈,深邃,且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的星辰。
她没有通知任何人,独自一人走进了“星阁”纽约总部大楼。正值午休时间,办公区内有些嘈杂,但当员工们看到消失数日的创始人突然出现时,所有人都瞬间安静了下来,目光复杂地聚焦在她身上——有关切,有担忧,有好奇,也有尚未散去的疑虑。
沈清悦没有走向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径直来到了开放办公区的中央。她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扫过每一张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各位,请给我十分钟。”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楼层,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与力量。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屏息凝神。
“过去几天,关于我的身世,大家应该看到了很多,也听到了很多。”她开门见山,没有丝毫回避,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我不想,也不会去否认那些所谓的‘证据’。生物学上的事实,我无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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