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乍亮,一丝鱼肚白刚刚染上东方天际。
福伯的声音在书房门外响起,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惊异:“主人,宫里来人了,是……是太平公主殿下派来的。”
陆羽眉梢一挑。
这么早?
他昨夜才收到公主的凤簪,今日这位殿下又派人前来,所为何事?
他放下手中的奏折,整理了一下衣冠,缓步走出书房。庭院中,晨雾尚未散尽,带着几分清冷的湿意。一名身着淡绿色宫装的侍女正俏生生地立在廊下,身段窈窕,眉眼间透着一股机灵劲儿。见到陆羽出来,她立刻敛衽行礼,声音清脆如黄莺出谷。
“奴婢春禾,见过陆侍御史。殿下命奴婢给大人送些晨露来。”
说着,她身后的一个小内侍恭敬地捧上一个巴掌大的白玉瓷瓶,瓶身冰凉,沁出细密的水珠。
送晨露?
陆羽心中微动,这手笔,倒是风雅别致,也只有那位金尊玉贵的公主殿下才想得出来。
“有劳公主殿下挂念了。”陆羽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示意福伯将玉瓶收下。
春禾却没有立刻告退的意思,她那双灵动的眸子在陆羽脸上转了一圈,轻声说道:“殿下说,这上林苑牡丹花蕊上的晨露,最是甘甜,用来烹茶,能涤荡一切尘埃浊气。只是……”
她话音一顿,仿佛在斟酌措辞。
“只是什么?”陆羽不动声色地问道。
春禾微微垂下眼帘,声音放得更低了些:“殿下说,风若大了,再干净的露水,也难免会沾上沙尘。长安城里最近的风,似乎有些急了。殿下希望陆大人的茶,能一直清冽如初。”
陆羽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风大了。
沾上沙尘。
这位公主殿下,可真不是在跟他谈论天气。裴炎是豺狼,那这满城的“沙尘”,又是指什么?
陆羽心中电转,脸上笑意不减,甚至带上了几分恰到好处的憨直:“多谢殿下关心。陆羽不过一小小御史,只知埋首案牍,长安城的风再大,也吹不到我这书房里来。”
春禾闻言,掩嘴轻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你我心知肚明”的意味:“大人说的是。不过奴婢今早出宫时,听闻几位王爷府上的车马,天不亮就往宫里去了,说是给天后娘娘请安呢。想来,是这风吹得几位殿下,都有些睡不安稳吧。”
几位王爷?
陆羽的心,猛地一沉。
他瞬间明白了太平公主这番话里,所有未尽的深意。
周兴倒台,朝堂上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权力真空。自己奉旨彻查军粮案,这把刀看似只对着贪官污“蛀虫”,实则已经碰触到了维系朝局平衡的几根敏感神经。
裴炎的旧党势力,武氏的外戚集团,以及那些蛰伏已久的李氏宗亲……
各方势力都在观望,都在试探。而自己这颗被武则天亲手掷入棋盘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已经远远超出了军粮案本身。
它搅动了最浑、也最致命的那潭水——储君之位。
自废太子李贤被贬为庶人,东宫之位便一直悬空。如今朝局动荡,正是各方势力拥立新太子的最佳时机。豫王李旦、周王李显……这些平日里看似被遗忘的皇子,此刻都成了不同势力眼中的奇货。
春禾口中那句轻飘飘的“睡不安稳”,背后是无数双贪婪、焦虑、又充满野心的眼睛。
太平公主这是在提醒他,他查的案子,已经不知不觉中,被卷入了这场夺嫡的巨大风暴里。他的一举一动,都可能被解读为某方势力的前奏,从而引来其他势力的联合绞杀。
“原来如此。”陆羽低声自语,像是恍然大悟,又像是在回应春禾,“看来这长安城的风,确实是不小。”
他看了一眼春禾,这位公主的贴身侍女,头顶上赫然显示着:【忠心耿耿(绿)】、【机敏聪慧(蓝)】。
“替我谢过公主殿下。”陆羽的语气郑重了几分,“这晨露,陆羽收下了。也请转告殿下,风大,茶才香。若无疾风,何以知劲草?”
春禾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深深的敬佩。她再次福了一礼,这才带着小内侍,悄然告退。
送走宫人,陆羽转身回到书房。
福伯将那瓶晨露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有些担忧地看着陆羽:“主人,这……公主殿下三番两次示好,咱们府上,怕是已经成了风口浪尖了。”
这位从宫里出来的老管家,显然也听懂了那番话里的机锋。
“福伯,身在长安,何处不是风口浪尖?”陆羽笑了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他重新坐回案前,看着自己连夜写就的两份奏折。
太平公主的提醒,让他对眼前的局势,有了更清醒的认知。
他本以为,自己是在与裴炎这只老狐狸斗法。现在看来,棋盘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棋手也远不止一个。他弹劾魏玄这一步棋,看似只是砍向裴炎的一刀,可在其他人眼中,这会不会是天后要对整个文官集团动手的信号?会不会被视为在为某位皇子扫清上位的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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