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位能与武氏分庭抗礼,让旧臣们看到希望,从而导致两派纷争不休,令陛下日夜烦忧的李氏亲王?还是一位仁孝恭顺,安分守己,能让陛下安心垂帘,稳坐江山,甚至可以含饴弄孙,颐养天年的听话儿子?”
陆羽顿了顿,声音愈发恳切。
“裴炎之流,要的是一个能光复李唐的‘主’。武氏宗亲,要的是一个能传承富贵的‘王’。他们,都不曾真正为陛下您想过。”
“唯有臣,唯有太平公主,想的,只是如何能让陛下您,不再为这储位之事烦心,不再为这朝堂纷争劳神!”
“相王殿下今日所受之辱,确实折损了颜面。但这份屈辱,是献给陛下的‘投名状’!他向天下人证明,他毫无威胁。他向陛下您证明,他只是一个孝顺的儿子!”
“太平公主今日殿上之言,确实有失体统。但这份眼泪,是献给陛下的‘定心丸’!她让满朝文武看到,陛下您,亦是一位渴望天伦之乐的母亲!这便给了陛下您一个最合情合理的,选择相王殿下的理由!”
陆羽的声音,在甘露殿中回响。
他没有为自己辩解一个字,句句不离武则天,字字不离“为陛下分忧”。
他将一场精心策划的政治阴谋,彻底包装成了一场对君父无上忠诚的“孝心大戏”。
武则天静静地听着,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目中,光芒变幻不定。
陆羽头顶那代表【杀机】的血红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消退,最终,彻底隐没于那片深紫色的【审视】之中。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愈发浓郁的【好奇(亮黄)】,甚至还夹杂了一丝【欣赏(淡金)】。
赌对了!
陆羽心中那块悬着的巨石,终于落下了一半。
“说得好。”武则天终于开口,语气中听不出喜怒,“照你这么说,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朕?”
“是。”陆羽毫不犹豫地回答,“臣的一切,皆是陛下所赐。臣所思所想,皆为陛下之江山永固。”
“好一个江山永固。”武则天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笑意,“那朕再问你,你今日助李旦登上储位,他日,若是他羽翼丰满,心生怨怼,欲与朕分庭抗礼,你,当如何自处?”
这才是今夜,最致命的一问!
这是在逼他站队,逼他交出投名状!
陆羽没有丝毫迟疑,他猛地单膝跪地,右手按住心口,声音铿锵如铁,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决绝。
“陛下!臣是陛下的臣,非太子之臣!”
“臣是陛下的刀,非李氏之刀!”
“他日太子若安分守己,恪尽孝道,臣,愿为殿下之牛马,辅佐其为陛下分忧。”
“若他敢有半分不臣之心……”陆羽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与他温润外表截然不同的狠厉,“臣,愿为陛下之利刃,亲手,斩断一切敢于挑战陛下天威的阻碍!哪怕,那个人是当朝太子!”
甘露殿内,一片死寂。
武则天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年轻人,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野心与狠辣,她忽然笑了。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带着一丝欣赏与满意的笑。
她需要的,从来不是一个纯粹的忠臣,而是一把足够锋利,又足够听话的刀。
“起来吧。”她的声音,柔和了许多。
“谢陛下。”陆羽缓缓起身。
“你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有野心的人。”武则天踱步到他面前,伸出保养得极好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朕,喜欢聪明人。弘文馆那个地方,太小了,屈才了。”
陆羽心中一动,知道正题来了。
“传朕旨意。”武则天的声音,恢复了君王的威严,“弘文馆总校官陆羽,才思敏捷,忠心可嘉,即日起,擢升为中书舍人,随侍左右,参议机要。”
中书舍人!
正五品上!
从一个九品芝麻官,一步登天,进入了帝国权力的中枢!
这个职位,负责草拟诏书,参预机密,是天子真正的近臣,是通往宰相之位的必经之路!
这个赏赐,不可谓不重!
但陆羽心中,却没有半点喜悦,反而警铃大作。
随侍左右,参议机要。
这八个字,意味着他从此将彻底暴露在武则天的眼皮子底下,一举一动,再无半分隐私。也意味着,他将成为武氏外戚和李唐旧臣,共同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哪里是赏赐,这分明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叮!您已成功获得天命级投资对象‘武则天’的深度信任,情感状态转化为【利刃(暗金)】!】
【叮!触发核心主线任务:【权臣之路】!】
【任务描述:成为天后陛下最锋利的一把刀,扫清她通往至尊之路上的一切障碍。您的每一次行动,都将获得系统的巨额返利!】
【当前任务:请在三日内,向陛下呈上一份解决“武氏封王,宗亲不满”之矛盾的完美策论,获得陛下的认可!】
陆羽面色平静地跪下谢恩:“臣,陆羽,叩谢陛下天恩!定为陛下,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他的心中,却在苦笑。
好家伙,这新手保护期,过得也太快了点。刚出狼窝,又入虎口。而且这老虎,还随时准备拿自己去跟别的猛兽斗一斗。
武则天满意地点了点头,挥了挥手:“退下吧。明日,去中书省报到。”
“臣,告退。”
陆羽躬身退出甘露殿,当殿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的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的里衣,早已被冷汗彻底湿透。
他抬头望向夜空,那轮残月,被乌云遮蔽,只透出一点点阴冷的光。
前路,似乎也如这夜色一般,危机四伏,深不见底。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时,却见不远处的廊柱阴影下,俏生生地立着一道身影。
那人手提一盏小巧的琉璃宫灯,正是上官婉儿。
她看着陆羽,美眸中情绪复杂,有惊异,有探究,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担忧。
“陆舍人,恭喜了。”她轻声说道,语气听不出是真心还是客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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