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回音。
是百家文气在回应。
《论语》残章的字迹在空间里微微发亮,《墨子》的符文轻轻震颤,连那滴从枯黄灵药上凝出的金露,也在泉面投下细小的光晕。
“它们在听。”灵汐说,“不是听我,是听风。”
星玄看着结界上的微光脉动,忽然觉得胸口有点闷。不是伤,不是累,而是一种说不清的重量——像是他以为自己在修正世界,可世界也在悄悄修正他。
“你说……我这么做,算不算越界?”他问。
“越什么界?”灵汐抬头,奶音里带着点笑,“你又没拆墙,没改诏书,连秦军的饭盒都没动。你只是让一段墙,多撑几年。”
“可系统没任务。”
“它现在连‘百家,共鸣’都刷屏了,你还指望它发个‘感动长城十大人物’奖杯?”
星玄没笑。
他望着远处的山峦,银发在风里翻飞,金瞳映着天光。
“我不是怕系统。”他低声说,“我是怕……自己忘了界限。”
灵汐安静了几秒,忽然靠在他肩上,声音轻得像一片雪落下来:
“你改的不是墙,是风里的哭声。”
星玄呼吸一顿。
他想起那个老民夫的话——“是为孩子挡风”。
想起灵汐共感时的画面——没有仇恨,没有反抗,只有一群人,用命在修一堵他们自己都不信能挡住战争的墙。
可他们还是修了。
因为风里有孩子。
星玄抬起手,摸了摸怀表。
表盘上的“百家,共鸣”还在,但字迹边缘,多了一道极细的裂痕,像是被什么力量从内部撑开了一点。
他没多想,只是把表收进衣袋,转身走向那段刚加固过的城墙。
“既然来了,就干到底。”他轻声说,“哪怕只为了那一句‘无战无征’。”
风忽然大了。
灵汐站在原地,星砂斗篷被吹得猎猎作响,她仰头望着那首飘远的民谣,嘴里无意识地哼起半句:
“石冷如铁……”
星玄走回她身边,刚要开口,怀表猛地一震。
不是震动。
是烫。
烫得像是刚从炼丹炉里捞出来。
他一把掏出表,表盖自动弹开,盘面光芒暴涨,儒墨文气在内部疯狂旋转,竟在金属上刻出新的字迹——
“风骨,有声。”
灵汐眯眼看了两秒,忽然伸手,把小树塞进星玄怀里。
“接住。”
星玄一愣:“干嘛?”
“因为你马上要——”
话没说完,怀表的光突然炸开,顺着表链爬满他整条手臂,赛亚人血脉瞬间被激活,银发炸起,金瞳竖立,一股力量从灵泉空间倒灌而下,直冲指尖。
他下意识抬手,掌心对准长城。
一道无形波动扩散出去,覆盖整段山岭。
墙体微震,石缝自动闭合,地基深处传来岩石重组的低鸣,像是沉睡的巨兽在翻身。
五秒后,一切归于平静。
星玄喘了口气,低头看表。
光消失了。
字也消失了。
表盘干干净净,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抬头,看向长城。
墙体依旧古老斑驳,没有任何变化。
可他知道,不一样了。
风掠过城头,带起一缕沙尘,轻轻落在一块城砖上。
那块砖,曾是塌方最严重的区域。
现在,它稳稳地嵌在墙里,纹丝不动。
灵汐蹦到他身边,仰头看他:“你刚才是不是——”
“不知道。”星玄合上表,塞进衣袋,“可能系统抽风,也可能是我手滑。”
“手滑能滑出位面级加固?”她翻了个白眼,“你当自己是鲁班转世?”
星玄不答,只是望向远方。
风还在吹。
民谣早已飘远,可他仿佛还能听见。
“无战无征……”
灵汐忽然拉住他袖子,声音轻了下来:“下次,别一个人扛那么重。”
星玄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他转身走向灵泉空间入口,脚步刚动,怀表又震了一下。
这次,是持续震动。
像是在提醒什么。
又像是在等待什么。
他停下,低头。
表盖缝隙里,一丝极细的光,正缓缓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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