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玄收回蹲姿，缓缓站直身体。那颗裹着星屑的糖果静静躺在焦土上，距离大黄蜂的前轮不到半米。光学镜的蓝光在金属残骸间微微晃动，像是风中将熄的烛火，犹豫着要不要靠近一点。
他没再往前走，只是轻轻拍了拍作战服上的灰，动作自然得像刚从街角便利店买完饮料回来。灵汐从他背后探出脑袋，眨了眨眼：“刚才那首歌，唱得比我家楼下广场舞音响还破音。”
“它想表达什么，你听得懂？”星玄低声问。
“不是歌词。”她晃着小脚丫，“是频率。就像人类说‘我没事’的时候，手却在抖——声音可以伪装，震动骗不了人。”
星玄点头，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二手车广告单，随手捋平。纸面印着一辆老款雪佛兰，车头歪斜，标价低得离谱。他顺手把怀表塞进内袋，银发悄然转为寻常的黑褐色，护臂收缩成一条金属手环，贴在腕间。
“走吧，”他抬脚，“现在我是来买车的。”
灵汐轻盈跃上他肩头，星砂斗篷收成小小披风：“记得笑得憨一点，别一副‘我刚从外星战场下来’的酷哥脸。”
“闭嘴。”
半小时后，星玄站在一栋两层小楼前，按响了门铃。门开时，一个戴眼镜的少年探出头，头发乱得像被静电炸过，眼神里写满“我又没买彩票你找我干嘛”。
“你好，”星玄递上广告单，语气诚恳，“我看你们在卖车？便宜就行，代步用。”
山姆·维特维奇低头看了看单子，又抬头打量眼前这个穿着普通T恤、笑容人畜无害的青年，眉头微皱：“我爸挂的，我都不知道还卖不卖。”
“哦，那打扰了。”星玄转身要走，忽然瞥见客厅书桌上一副老式圆框眼镜，镜片泛黄，镜腿刻着模糊的编号。灵汐在他肩上轻轻一颤。
“等等。”山姆叫住他，“你……对这种老东西感兴趣？”
“不是车？”星玄回头。
“是眼镜。”山姆指了指，“我曾祖父留下的，二战时期在军舰上用的。我爸当古董摆着，可我总觉得它有点怪。”
“怪？”星玄挑眉。
“嗯。”山姆挠头，“有时候半夜会发热，镜片反光像在闪摩斯码。我拍下来分析过，结果照片全糊了。朋友都说我该去看心理医生。”
灵汐悄悄凑近星玄耳边：“能量残留，很淡，但和大黄蜂的频率有共鸣点。”
星玄若有所思：“你相信它不普通？”
“我当然信！”山姆声音陡然拔高，随即意识到失态，压低声音，“可没人信我。我爸说我是中二病晚期，连我妈都建议我少看科幻片。”
星玄沉默两秒，从口袋里摸出一颗金色糖果，包装纸上印着海军帽：“我以前也总被人说想太多。”
“然后呢？”
“然后我发现，”他把糖果递过去，“有时候疯话里藏着真相，就看谁敢捡。”
山姆盯着糖果，没接。灵汐从星玄肩上滑下，赤足落地，轻手轻脚走到书桌前，伸手碰了碰那副眼镜。镜框微微一震，一道几乎看不见的银光闪过。
“小树说它听过这频率。”她仰头，“像一首没唱完的歌。”
山姆瞪大眼：“你们……到底是谁？”
“二手车买家。”星玄微笑，“顺便，我对会发热的眼镜也很感兴趣。能看看那辆车吗？”
车库门吱呀拉开时，一股机油混合铁锈的味道扑面而来。角落里，一辆破旧的黄色雪佛兰静静停着，车漆斑驳，轮胎半瘪，看起来随时会散架。
但星玄一眼就认出——那是大黄蜂。
“我爸不让碰。”山姆靠在门框上，“说它老得快报废了，自己还会莫名其妙发动，吓人。”
星玄走近几步，护臂手环轻微震动，扫描结果显示：机体核心未受损，发声系统被外力封锁，存在持续性精神压抑信号。
“它……好像不喜欢被冷落。”灵汐突然开口，赤足踩在水泥地上，一步步走向雪佛兰。她仰头，伸手戳了戳轮胎。
“小黄人，”她奶声奶气地问，“你会唱歌吗？”
车库瞬间安静。
下一秒，车内的音响发出一阵断续杂音，像是老式收音机调频失败的噪音，却又在某个瞬间拼凑出几个扭曲的音符——《Don’t You Forget About Me》的前奏，断断续续，像是被掐住喉咙的人在哼唱。
山姆猛地后退一步：“这车……它刚才……”
“它听见你了。”星玄低声说，“而且，它想回应你。”
“可我什么都做不了。”山姆声音发涩，“我想修它，想研究那副眼镜，想去普林斯顿读工程系……可我爸说社区大学就够了，说我该找个修车工的工作，安分点。”
“所以你就把想法都憋着？”星玄问。
“不然呢？”山姆苦笑，“说我要造一台能变形的机器人？还是说我的破车其实是外星战士？他们会把我送进精神病院。”
灵汐仰头看着他，琉璃色的瞳孔微微一闪：“你知道为什么灯泡不会自己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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