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的笔尖终于停在图纸边缘，墨迹未干，像一颗悬在悬崖边的雨滴。星玄站在通风管道的阴影里，手指从岩壁上收回，掌心还残留着电流震颤的余感。
他没动，白也没动，连灵汐晃着的脚丫子都静了一瞬。
“笔停了。”白低声道，机械臂的扫描界面重新亮起，微光映在他眼底，“但心跳频率上升了17%，血压飙升，这家伙……不是画完了，是卡住了。”
“卡点？”灵汐歪头，小树抱得更紧了些，“像我拼星辰拼图时，少了一块那种？”
“差不多。”星玄眯眼，“他画出了东西，但自己不信。”
图纸摊在铁桌上，被昏黄的灯泡照得发灰。托尼的手指在胸口那块粗糙电磁装置上摩挲，眼神却死死盯着图纸中央的环形结构——那是他刚画完的反应炉雏形，线条凌乱，符号混杂，像是用尽最后一口气写下的遗言。
星玄指尖一动，银质怀表无声滑入掌心。表盖翻开，灵泉水雾缓缓升腾，带着微弱的蓝光，像呼吸般轻轻拂过空气。
“上。”
他将托尼手稿的残页夹在两片灵泉浸泡过的布帛之间，置于水雾上方。水分子在特定频率下共振，笔迹的压力轨迹被逐层还原，原本潦草的线条开始浮现隐藏的流向。
“看这儿。”星玄指向图纸右下角一处几乎被涂黑的区域，“他用了钯元素共振公式，但接错了导流端口。”
“单向导通？”白凑近，“这玩意儿一旦启动，能量逆流会直接烧穿他的胸腔。”
“不是烧穿。”星玄摇头，“是先烧脑子。逆向脉冲会沿着神经回路倒灌，三秒内让他变成植物人。”
“那他还画？”灵汐眨眨眼，“是不是脑子已经坏了？”
“不，是他不知道。”星玄收回手，水雾散去，“人类科技的局限就在这儿——他们造得出机器，却看不懂能量的脾气。”
“所以你要改？”白问。
“不能改。”星玄把怀表合上，“直接动笔，守卫会发现；口头提醒，他不会信。我们得让他自己‘想通’。”
“那咋办？给他发个弹幕？”灵汐歪头。
“差不多。”星玄嘴角一勾，“咱们当个‘幕后课代表’，帮他划重点。”
他转身走向岩壁缝隙，指尖凝聚一缕极细的赛亚气，开始在石缝深处刻字。动作轻得像在写日记，刻出的却是赛博坦古语——“能量非矢，应如潮汐往复”。
“啥意思？”灵汐凑过来，“能量不是箭，得像潮水一样来回？”
“对。”星玄退后两步，“他看不懂文字，但能感受到‘意思’。就像你背不出乘法表，但知道三五得十五。”
“那他咋看见？”她又问。
“光。”白抬手，冰晶从机械臂末端析出，在岩缝口形成一道微型棱镜，“洞顶有条裂缝，阳光每过十七分钟会斜射一次，刚好能折射到图纸边缘。”
“懂了。”灵汐拍手，“咱们搞个‘天然投影仪’，让他以为是自己灵光乍现。”
“不是以为。”星玄盯着那道冰棱，“是让他真的‘看见’。”
阳光缓缓移动，十七分钟后，一束微光穿过洞顶裂隙，经冰晶折射，斜斜打在岩壁上。刻痕的影子被拉长，赛博坦语的符文边缘泛起淡淡金光，恰好落在托尼图纸的空白处。
托尼正低头揉太阳穴，余光一扫，顿住了。
他抬头，眯眼看向那道光影。
“……潮汐？”
他喃喃出声，手指无意识地在图纸上划了一道弧线。
“动了。”白低声说，“潜意识被撬开了。”
“还不够。”星玄摇头，“他现在只是‘觉得有点道理’，还没到‘非改不可’的地步。”
“那加点料？”灵汐眨眨眼，突然从星砂斗篷里抖出三粒星辰碎屑，轻轻吹向空中。
碎屑悬浮，像尘埃般融入空气，随着呼吸进入托尼的鼻腔。
“这不会让他打喷嚏吧？”白问。
“不会。”灵汐哼了半句童谣，“只是让他‘更聪明一点’。”
托尼猛地咳嗽一声，胸口的电磁装置嗡鸣加剧。他低头看向图纸，眼神忽然变了——原本混乱的能量流向在他脑中自动重组，像被打乱的拼图突然对齐了一角。
“不对……”他低声说，“钯的共振频率不是单向的，它该有个回流缓冲区……”
他抓起笔，手指发抖，却坚定地在环形结构外侧画了一道闭合导流槽。
“成了。”白点头，“他开始自我修正了。”
“不。”星玄盯着那道新线，“他只是改了个‘症状’，还没抓住‘病根’。”
“病根是啥？”灵汐问。
“不是技术。”星玄轻声说，“是认知。他还在用‘造机器’的思路造‘救命装置’，可这玩意儿不是发动机，是心脏。”
“心脏？”灵汐歪头，“可它没心跳啊。”
“因为它残缺。”星玄看向灵泉空间的水面，“真正的反应炉不该只是供能，它得像生命一样，有节奏，有反馈，有……自我修复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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