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臂掌心的光彻底熄了，像一盏被风吹灭的灯。星玄没再看它，手指一松，金属外壳滑入灵泉空间底层，沉进那片由灵泉水托着的静默区。那里已经躺着几件老物件——一块锈迹斑斑的齿轮，半截烧焦的电路板，还有一张泛黄的糖纸，折成纸鹤的形状。
他没说话，但动作很决。
“你把它封了？”灵汐歪头，小树抱在怀里，眼睛亮得像刚捡到星星。
“嗯。”星玄点头，“它记得的不是我，是那个在沙暴里扛着零件跑的傻子。我不想再替谁‘加点’了。”
灵汐眨了眨眼，忽然笑出声：“所以你是打算当个纯路人，看完电影直接走人？连个好评都不留？”
“不留。”他语气坚决，“留了就是干预。托尼该走的路，我不该替他踩平。”
“可你已经踩过了呀。”她晃着脚，指尖轻轻一点，空中浮现出一串微光轨迹，“大黄蜂会说话了，无人机有执念了，连小刚的机械臂都开始写情书了——你当这些是系统自动更新吗？这是‘信标’在响。”
星玄皱眉：“所以我更不能留痕迹。”
“不留？”灵汐忽然跳上他肩膀，赤足踩在他发梢上，压得他低头，“那你刚才在心里默念‘既然来了，就干到底’的时候，算不算留痕迹？”
他一愣。
她咯咯笑：“你连口头禅都刻进位面褶皱里了，还装什么佛系穿越者？”
星玄没反驳，只是抬手把她从肩上抱下来，放回地面。“这次不一样。”他说，“我想让他们活成他们自己，不是活成我设计的版本。”
灵汐仰头看他，琉璃色的瞳孔慢慢褪回银白。她没再笑，而是轻轻哼起一段调子古怪的歌谣。音节飘在空中，像是某种古老的编码，引得几粒星辰碎屑从她发间脱落，缓缓升空。
碎屑聚成影——是托尼躺在山洞里，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焊枪；是大黄蜂用仅剩的一只眼，死死盯着山姆被绑走的方向；是那台十戒帮无人机，在坠毁前最后一秒，把镜头对准了反应炉的微光。
“他们记得的，从来不是结果。”灵汐轻声说，“是挣扎，是疼，是差点死掉的那一刻还在咬牙。”
星玄沉默。
“所以我们可以不留技术，不留装备，不留任务进度。”她踮起脚，指尖点在他胸口，“但能不能，留一句话？不是给世界，是给……朋友。”
他盯着那几粒悬浮的星尘，良久，终于点头。
“只一句。”
“嗯！”她瞬间切换回奶音，“那我去画个大大的！”
话音未落，她已跃出空间，身影一闪，出现在斯塔克大厦顶层天台。夜风卷着城市灯火，吹得她鹅黄色连体衣猎猎作响，银发中的叶片微微发亮。
星玄紧随其后，落地时赛亚人感知全开，瞬间锁定方圆三公里内所有电子设备。摄像头、雷达、信号塔——他指尖轻弹，几滴灵泉水飞出，精准滴入电路接口。所有监控在同一秒失灵，画面雪花持续三十秒，无人察觉。
“搞定。”他收手。
灵汐已经赤足踩在天台边缘，星砂斗篷无风自动，一圈圈时间涟漪悄然扩散。她抬起小手，指尖划过夜空，星辰碎屑如萤火汇聚，在虚空中勾勒出一棵巨树的轮廓——枝干盘绕，根系贯穿星河，叶片上浮着无数细小的光点，像是藏了整片宇宙的记忆。
世界树图腾缓缓成型，散发着柔和却不容忽视的波动。
“喂——”她忽然开口，奶音清脆，像幼儿园小朋友对着电话喊妈妈，“胡子大叔！”
星玄差点笑出声。
“你造战甲的时候别光顾着炫，记得伤口喷点灵泉呀～不然会留疤哦！”她晃着脚丫，“还有！别老熬夜！咖啡喝多了会秃！小树说你发际线危了！”
星玄扶额：“……你这是告别还是健康指导？”
“这叫贴心！”她回头瞪他一眼，又转回去，声音软下来，“谢谢你，愿意一个人在山洞里拼命。我们……看见了。”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图腾开始下沉，像一片落叶坠入大气层。它没有爆炸，没有闪光，而是悄然分解，化作无数星尘轨迹，散入风中。这些痕迹普通人看不见，唯有那些曾与“信标”共鸣的存在——比如大黄蜂、比如托尼工作室里那台老式收音机——会在梦中听见一段童谣，看见一粒光点，轻轻落在掌心。
灵汐收回手，身形微微晃了晃。星砂斗篷暗了一瞬，银发中的叶片边缘泛起一丝枯黄。
“你消耗太大了。”星玄立刻扶住她。
“没事！”她摆摆手，强撑精神，“就冻了三十秒时间，比上次跳广场舞累得少！”
“你跳的是科目三，不是广场舞。”
“那也比现在轻松！”
星玄没再说话，从怀表里取出一小杯灵泉水，递到她嘴边。她咕咚喝完，脸色恢复了些，抱着小树蹭了蹭他胳膊。
“值了。”她说，“他们值得被记住，不是作为任务目标，是作为……活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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