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玄的手停在半空，指尖还残留着水痕抹开时的湿润感。那两个扭曲的“快逃”早已消失，但它们像刻进了神经回路，一遍遍自动播放。
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把护盾徽章重新贴了回去，动作轻得像在给熟睡的孩子盖被子。
然后，他打开了灵泉空间。
种植园里安静得不像话。月光草低垂着叶片，星纹兰在微光中轻轻摇曳，龙血藤缠绕着支架，像一群正在打盹的蛇。银色立方体“星火”静静悬浮在中央，表面流转着符文与星纹，像个随时准备出发的快递包裹。
星玄走到角落的储物架前，拉开最底层的抽屉。
里面没有药，没有武器，也没有任务记录。
只有一堆乱七八糟的“破烂”。
一副锈迹斑斑的海军手铐，边缘还沾着干涸的泥；一张泛黄的风牌拓印，边角卷起，像是被谁反复摩挲过；一株干枯的“小狼草”，根须上还粘着异世界的沙土。
他把这三样东西拿了出来，放在掌心。
手铐是克比第一次执行救援任务时戴上的，后来他亲手砸碎了镣铐，却把这副留了下来，说“提醒自己别变成压迫别人的人”。拓印是小樱偷偷塞给他的，说“风会替你跑得更快”。至于这株草，是他在魔法世界救下小狼后，对方送的第一份谢礼——虽然到现在他都没搞懂这玩意儿到底有啥用。
星玄低头看着它们，忽然笑了。
“原来我也是个囤破烂的。”
灵汐从背后飘过来，赤足踩在光晕上，一点声音都没有。她抱着小树，歪头看了看他手里的东西：“你这是要开旧物展？”
“算是吧。”他把三样东西一一擦净，摆成一排，“以前总觉得完成任务就行，积分到账就走人。现在回头一看，这些东西比积分值钱多了。”
“哦？”她眨眨眼，“那你说说，值在哪？”
“值在它们还在动。”他指着那副手铐，“克比现在用它训练新兵，教他们什么叫‘束缚’和‘自由’的区别。那张拓印，白拿它当情报密码本，据说连系统都解不开。这株草……”他顿了顿，“小刚拿它培育出了抗辐射灵药，现在整个矿业星区的工人人手一片。”
灵汐“哇”了一声：“所以你的破烂，都成精了？”
“不是成精。”他摇头，“是它们被接住了。我们救一个人，他救十个人，十个人再救一百个——这不比系统给的积分香？”
她没说话，只是默默取出了星辰沙漏。
三粒星砂从顶端缓缓滑落，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光影浮现。
第一个画面是白。他坐在雾影总部的暗室里，戴着千本眼罩，手里折着一只糖纸鹤。桌上摊着一份加密情报，末尾画着一只小小的雪兔——那是星玄当年留下的联络暗号。他轻轻吹了口气，纸鹤飞出窗外，瞬间化作一道信号流，射向星空深处。
第二个画面是小刚。他站在一座贫民区的医疗站前，机械臂上涂鸦着“反重力采矿法”的公式。一群孩子围着他，手里拿着用灵能矿石制成的便携医疗仪。他咧嘴一笑，露出标志性的花心笑容：“记住啊，这矿石不仅能挖钱，还能救命。”
第三个画面是克比。他站在海军训练场上，手里拿着一个和“星火”几乎一模一样的急救包。新兵们围成一圈，他正大声讲解：“这东西只回应纯粹的求救！谁要是拿它搞小动作，它自己就会炸了你！”
影像结束的瞬间，灵汐嘴角渗出一缕血丝。
星玄立刻握住她的手腕，一滴灵泉水渡了过去。
她晃了晃脑袋，笑了：“没事，值得的。你看，他们都在发光。”
“是啊。”他轻声说，“不是我们给了他们什么，是我们给了他们‘能给别人东西’的机会。”
他转身走向“星火”，将它捧在手心。
然后，他划破手掌，一滴银白色的血落在立方体表面，迅速被吸收。
“仅回应纯粹的求救。”他低声说，“不是为了任务，不是为了积分，不是为了系统。是为了那些明明自己也在痛，却还是想拉别人一把的人。”
“星火”微微震颤，符文亮起，像是在回应他的意志。
他调出空间权限界面，手指在“私有物品”上停顿了一秒，然后轻轻一划。
“共享遗产”。
四个字浮现。
他又敲下一行留言：“给所有不愿放弃的人。”
灵汐看着他，忽然把小樱牌碎片按在“星火”外壳上。
“我再加点料。”她哼起一首古老的歌谣，音节像是从远古传来的风铃，“让它能自己认人——不是靠能量扫描，不是靠任务匹配，是靠‘心跳’。”
碎片融入，光纹流转。
“星火”像是活了过来，轻轻悬浮，仿佛在等待下一个呼唤它的人。
星玄看着它，忽然觉得，这不再是个任务工具，而是一颗种子。
他转身，对着虚空说：“白，你听得到吗？”
通讯频道自动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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