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体成了战场，时而僵硬如神像，时而扭曲如蛇虫！脖颈、手臂、甚至脸颊的皮肤下，一道道银色的神纹和暗紫色的怨念脉络如同活物般交替浮现、凸起、互相吞噬撕咬！
“呃…啊…”月夜痛苦地蜷缩下去，双手死死抱住头颅，指甲深深抠入头皮，带出淋漓的血迹。
巨大的蝶翼失控地疯狂扇动，掀起混乱的气流，卷起地面的水晶碎屑和焦黑尘土！
影风承受着她无意识的挣扎和蝶翼扇动的冲击，身体如同怒涛中的小舟，伤口崩裂，神血飞溅。
但他依旧死死抱着她，如同抱住随时会破碎的琉璃。他看到了她眼中那疯狂闪烁、交替的意志，看到了她身体上那不断变幻、互相征伐的神魔烙印。
这不是融合，这是最残酷的吞噬与反吞噬！
突然，月夜挣扎的动作猛地一滞！她维持着蜷缩抱头的姿势，身体却如同被冻结。一股奇异的、令人不安的寂静笼罩了她。
下一秒，她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非人的僵硬感，抬起了头。
影风的心脏骤然收紧！
月光下，那张沾满血污和泪痕的脸上，表情消失了。没有痛苦，没有挣扎，没有神性的漠然，也没有人性的脆弱。
只有一片冰冷的、毫无波澜的空白。然而，那双眼睛——
左眼，瞳孔彻底化为一片不断旋转的、深邃冰冷的银色旋涡，旋涡深处仿佛沉睡着万古寒月，散发出纯粹而古老的神性威压。
右眼，瞳孔却是一片混乱、粘稠、不断蠕动变幻的暗紫色！
无数细小的怨毒面孔在那片暗紫中浮现、哀嚎、挣扎，充满了毁灭的癫狂欲望！
左眼月神，右眼蝶皇！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缓缓张开了嘴。发出的声音不再是单一的语调，而是两种截然不同、却又强行糅合在一起的诡异重叠音：
“凡俗…之血…污秽…”
“…撕碎…吞噬…毁灭他！”
话音未落，月夜背后那对巨大的月光蝶翼猛地一振！无数细密的、由纯粹月华构成的能量光粒如同暴雨般激射而出！
这些光粒在半空中迅速扭曲、变形，竟化作无数个拳头大小、半透明的月光人形！
这些人形没有清晰的五官，只有模糊的轮廓。它们悬浮在空中，姿态各异。一部分人形姿态柔美，如同月下起舞的精灵，散发着冰冷的圣洁感；另一部分则姿态扭曲、狰狞，如同挣扎的厉鬼，散发着暴戾的怨毒气息！
更诡异的是，这些月光人形的性别特征也模糊不清，时而显现柔和的女性曲线，时而又凝聚出充满力量感的男性轮廓，如同月光凝结成的、没有固定性别的混沌造物！
无数双由纯粹月光构成的眼睛，齐刷刷地、毫无感情地锁定了近在咫尺的影风！
圣洁与怨毒，两种截然相反、却又同源而生的恐怖力量，在这无数混沌月光人形的承载下，如同决堤的毁灭洪流，朝着紧紧抱着月夜的影风，轰然倾泻而下！
那光芒，瞬间淹没了两人纠缠的身影！
战场边缘的阴影中，枫秀捏着酒杯的手指，无声地收紧。水晶杯壁发出细微的、濒临破碎的呻吟。
他狭长的眼眸深处，映照着那湮灭一切的混沌月光，以及月光洪流中心那两个模糊的身影，一丝极淡的、近乎虚无的涟漪，终于在那亘古冰封的眼底，清晰地荡漾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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