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分析结论如同最终判决。秩序之神的视线没有丝毫停留,漠然地移开,锁定了单膝跪在残壁下、伤痕累累的月夜。
“新生…混沌…神性载体…”宏大的意念无声运转,“…能量层级:初阶神只(波动)… 法则构成:时空(31%)、月蚀(29%)、混沌(40%)… 秩序污染度:中度(符文烙印持续生效)… 毁灭污染度:中度(侵蚀纹路扩散中)… 威胁等级:高(不可控变量)… 修正方案:收容… 解析… 或… 净化…”
贯穿胸膛的光明圣剑微微抬起,剑尖指向月夜,冰冷的秩序神光开始凝聚、压缩!无数细小的、比之前更加精密冰冷的逻辑符文在剑身周围浮现、旋转!
显然,在秩序之神的绝对优先级中,月夜这个新生的、蕴含着巨大混沌能量的“高威胁变量”,其“修正”价值,远高于下方那个正在被黑暗晶簇吞噬的、即将崩坏的“冗余数据”!
炽白的光芒在剑尖凝聚,散发出冻结灵魂的威压。
月夜感受到了那致命的锁定!她猛地抬起头,异色的瞳孔中爆发出决绝的光芒!
时空与月蚀的神力不顾冲突地涌动,试图做最后的抵抗!
就在这秩序神罚即将落下的瞬间——
“呃…嗬嗬…”
下方,影随风被晶簇钉穿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他因剧痛和失血而涣散的目光,极其艰难地、模糊地捕捉到了上空那散发着冰冷神威的身影。
那张年轻、却毫无表情的脸庞,与记忆中那个在驱魔关城头沐浴晨光、眼神清澈坚定的少年骑士长的面容,在老人濒死的意识中,极其短暂地…重叠了一瞬。
“…皓…晨…”一个极其微弱、如同梦呓般的气音,混合着血沫,从影随风干裂的唇间艰难溢出。
这声音微弱到几乎被黑暗晶簇生长的撕裂声淹没,却像一根无形的针,极其精准地…刺入了秩序之神那由冰冷法则构筑的意识核心最深处!
嗡——!!!
秩序之神龙皓晨那恒定运转、精密如机械的思维光轮,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瞬间剧烈的、如同电路过载般的波动与…停滞!
那指向月夜的剑尖,凝聚的秩序神光猛地一颤!无数精密旋转的逻辑符文出现了极其短暂的紊乱!
他那双燃烧着炽白神焰的、冰冷的眸子,第一次…缓缓地、极其僵硬地…向下转动。
目光,穿透了疯狂蠕动的黑暗晶簇,穿透了弥漫的血腥与污秽,精准地…落在了那个被晶簇钉穿、缠绕、生命之火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的苍老身影上。
影随风。
那个曾在圣殿审判台上为他仗义执言,那个被他从白烨手中救下,那个此刻正用浑浊的、濒死的眼睛,模糊地“看”着他的老人。
秩序之神冰冷的眼底深处,那恒定流淌的数据洪流中,极其突兀地、不受控制地…闪过了一帧画面:
——驱魔关城头,硝烟弥漫。年轻的龙皓晨将重伤昏迷的影随风从尸山血海中背下,老人布满血污的手,无意识地紧紧抓着他骑士披风的一角。
少年骑士长低头看着怀中昏迷的老人,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是毫无杂质的担忧与守护的坚定。
仅仅是…一帧。
一闪即逝。
但就在这一帧画面闪过的瞬间——
“不…!!!”
一声并非源自神谕、而是充满了极致痛苦、挣扎与人性撕裂的嘶吼,猛地从秩序之神——从龙皓晨的口中爆发出来!
这声音不再是冰冷的法则之音,而是带着灵魂被硬生生撕裂的剧痛!
轰——!!!
他胸前那贯穿身体的光明圣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失控的炽白光芒!无数冰冷精密的秩序符文在光芒中疯狂扭曲、崩解!
构成神躯的炽白光芒剧烈地波动、泯灭!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这绝对理性的神性容器内部,不顾一切地想要挣脱出来!
秩序之神那高高举起的、凝聚着神罚之光的右臂,如同生锈的机械,极其艰难地、颤抖着…改变了方向!
剑尖,不再指向月夜!
而是…颤抖着…对准了下方那片正被黑暗晶簇疯狂吞噬、影随风垂死的区域!
“…冗余…必须…清除…”冰冷的神谕在灵魂中尖啸,试图压制那失控的情感!
“…爷爷…不…!!”属于龙皓晨的、充满了人性痛苦的意念在神性牢笼中疯狂挣扎!
两种截然相反的意志,在龙皓晨的体内,以他的神躯为战场,展开了最残酷、最直接的撕扯与对抗!他的身体在虚空中剧烈地颤抖、扭曲!
炽白的神光如同紊乱的电流,在他体表疯狂窜动!贯穿胸膛的光明圣剑发出刺耳的悲鸣!
神殿疯狂崩塌!黑暗晶簇如同嗅到血腥的鲨群,加速吞噬着影随风所在的那片区域!老人的气息微弱到了极点!
月夜仰着头,灰紫色的长发在神殿崩塌的狂风中飞舞。
她看着空中那剧烈挣扎、神光混乱的身影,看着那颤抖着、在毁灭与拯救之间疯狂摇摆的剑尖。
一丝极淡、近乎悲悯的了然,在她那双看穿了宿命的异色眼眸深处掠过。
“…龙皓晨…”她染血的唇无声翕动,“…你终是…龙皓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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