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比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瞬间攥紧了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王沐晨的话像冰冷的钢针,精准地刺中了他内心最深处、日夜啃噬他的忧虑。他何尝不知道鲨鱼的体重是定时炸弹?何尝不痛恨管理层在商业利益和竞技目标之间的摇摆?只是这些被刻意忽视的隐忧,此刻被眼前这个年轻人赤裸裸地撕开,鲜血淋漓。
王沐晨没有给科比喘息的机会。他站起身,踱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科比,声音沉稳而充满力量:“我会给你配备联盟最顶尖的运动科学团队,最先进的训练恢复体系,最专业的战术分析师。还有…”他停顿了一下,转过身,目光如炬,直视科比的眼睛,“一个不会把你,也不会把任何球员,仅仅当作摇钱树的管理层。篮球,在这里,将是唯一的目的。”
他走回茶几旁,从一沓文件中精准地抽出一张照片,轻轻推到科比面前。照片的背景显然是在某个国家队训练基地的场边,主角是那个来自东方的大个子——姚明。他正疲惫地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汗如雨下。最刺眼的是他裸露的右膝,缠着厚厚的、几乎覆盖了整个膝盖的白色绷带,绷带下隐隐透出药膏的痕迹。他脸上写满了疲惫,眼神却依旧望着场内,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坚持。
“看到他了吗?”王沐晨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我要让所有真正为篮球燃烧生命的人,不再为了短视的商业利益,牺牲掉他们本应辉煌的职业生涯,留下无法弥补的遗憾。姚明,他会是我们王朝的基石之一。”
科比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张照片上。照片里姚明膝盖上那厚厚的绷带,像一道丑陋的伤疤,刺痛着他的神经。窗外,加州的夕阳将他的影子长长地投在地毯上,那轮廓,竟与他记忆中那个在奥本山宫殿地板上单膝跪地、鲜血染红指尖的自己,缓缓重叠。一种难以言喻的共鸣,一种对纯粹篮球和极致胜利的渴望,在这个瞬间被猛烈地点燃。
沉默,在奢华的会客室里蔓延。时间仿佛凝固。科比的目光从照片上抬起,再次看向王沐晨,那眼神中的警惕和审视,逐渐被一种探究和燃烧的火焰所取代。
与此同时,地球的另一端,中国上海,国家体育总局训练局篮球馆。
震耳欲聋的哨音在闷热得如同蒸笼的场馆里尖锐地响起。“对抗!对抗!再狠一点!”国家队教练的吼声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姚明咬着牙,在油漆区深处死死卡住身位,巨大的身躯每一次发力与碰撞,都让脚下木质地板发出痛苦的呻吟。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红色的国家队背心,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紧贴在身上。每一次跳跃落地,每一次横向滑步,右膝深处传来的那阵熟悉的、沉闷的钝痛,都让他眉头紧锁。
“大姚!下来喘口气!”队医老张在场边焦急地挥手,他手里拿着刚打印出来的核磁共振片子,脸色凝重得像能拧出水。
姚明喘着粗气,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场边,抓起一瓶功能饮料猛灌几口,水流顺着下巴淌下,混合着汗水滴落在地板上。
“不能再这么练了!”老张把片子塞到姚明眼前,指着上面一处细微但不容忽视的阴影,“你看这里,筋骨平台边缘,疲劳性骨膜炎的迹象非常明显!还有半月板边缘的磨损信号…这强度,再顶下去,真会出大事的!必须减量!必须系统休养!”
姚明看着片子上那些自己不甚明了却触目惊心的影像,疲惫地闭上眼睛,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不知何时涌上的酸涩:“张大夫…我知道。可下个月斯坦科维奇杯,再下个月雅典奥运…教练组、篮协领导、全国球迷…都看着呢。休斯敦那边…道森经理昨天还发了传真过来,询问我奥运后的商业活动安排,好几个赞助商的行程都排满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一种深沉的疲惫,那是一个被无数期待和责任捆绑的巨人的叹息。
就在姚明在训练馆里承受着身体与精神双重煎熬时,休斯敦火箭队的总经理卡罗尔·道森,正坐在他宽敞的办公室里,对着越洋电话眉飞色舞,唾沫横飞:
“哈哈!Boos您放一百个心!姚的商业价值?那绝对是现象级的!中国赛?别说下赛季,下下赛季的行程我都快排满了!那些赞助商?抢破头啊!我们挑都挑不过来!耐克、可口可乐、VISA…全是顶级品牌!您说的那个什么手机代言?没问题!我保证给他谈个天价!中国市场?姚就是打开金库的金钥匙!您就等着数钱吧!”他兴奋得手舞足蹈,丝毫没注意到办公室厚重的橡木门外,一个戴着火箭队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的男子,正借着整理手中文件的动作,将一个微型录音笔巧妙地贴在门缝下方,将道森那充满铜臭味的豪言壮语清晰地收录进去。
时间滑向七月末,斯台普斯中心再次被全球媒体的长枪短炮包围。镁光灯的焦点,是站在湖人队巨大紫金LOGO前的王沐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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