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目光平静而直接，不带狎昵，却充满了强烈的掌控感和无声的压迫力，仿佛在评估一件稀世珍宝的每一个细节。高媛媛在他的注视下，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她脸上的笑容依旧维持着，但那长长的睫毛却垂了下去，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泄露了主人内心的些微波澜。她下意识地并拢了双腿，双手也交叠放在身前，指节因为微微用力而有些泛白。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张力。片场远处的喧嚣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开来，只剩下两人之间这短暂的、被无限拉长的沉默。
王沐晨的目光最终落回她的脸上，捕捉到她眼底深处那一闪而逝的紧张。他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低沉，带着一种了然和一丝玩味。
“戏里？”他向前又迈了半步，距离瞬间拉近到一个几乎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暧昧程度。他微微俯身，凑近她的耳畔，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情人间的絮语，带着灼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我更想知道，戏外的你……穿这身，是不是舒服。”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她颈侧那刚刚被解开、此刻依旧微微敞开的领口，那里露出的肌肤在墨绿的衬托下显得愈发白皙诱人。
高媛媛的身体猛地一颤。耳畔突如其来的温热气息和那近乎挑明的话语，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窜过她的脊椎。她猛地抬起头，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清晰地映出王沐晨近在咫尺的脸庞，以及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带着侵略性的欣赏。惊讶、羞窘、一丝被冒犯的薄怒，还有更深处的、连她自己都未曾明了的悸动，在她眼底激烈地冲撞着，如同被打翻的调色盘，让那清澈的湖面瞬间变得色彩斑斓、波光激荡。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想维持那份职业的疏离，想斥责他的轻佻，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只发出一个短促而模糊的气音。脸颊不受控制地飞起两片红霞，一直蔓延到耳根，将那小巧的耳垂染得如同熟透的樱桃。她下意识地想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脚跟却绊到了身后道具箱的凸起，身体顿时失去平衡，轻轻地“啊”了一声，向后趔趄。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狼狈摔倒的瞬间，一只温热而有力的手稳稳地扶住了她的手臂。王沐晨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仿佛早已预料到她的反应。他并没有将她拉向自己，只是稳稳地支撑住她，手掌隔着旗袍丝滑的缎面，传来不容置疑的力量和热度。
高媛媛惊魂未定地站稳，手臂上被他握住的地方像烙铁般滚烫。她慌忙地想抽回手，指尖却在慌乱中不经意地划过王沐晨的手背，带来一阵微妙的麻痒。她抬眼，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没有戏谑，反而有一种沉静的、令人心慌的专注。
“小心。”王沐晨的声音恢复了平稳，听不出情绪，扶着她手臂的手却并未立刻松开，反而微微收紧，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意味，“看来这高跟鞋，戏里戏外都一样不友好。”他的目光扫过她脚上的缎面高跟鞋，话里似乎意有所指。
高媛媛的心跳如擂鼓，手臂上的热度和那近在咫尺的男性气息让她几乎无法思考。她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疼痛让她找回一丝清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谢……谢谢王总。是我自己不小心。”她再次试图抽手，这次成功了。她立刻后退了半步，拉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双手下意识地环抱住自己，仿佛这样能抵御那无处不在的压迫感。
王沐晨看着她如同受惊小动物般的反应，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他不再逼近，反而好整以暇地站直身体，目光扫过她依旧泛红的耳垂和强自镇定的脸。
“紧张什么？”他语气平淡，却像一把精准的钥匙，轻易捅破了那层薄薄的伪装，“我又不会吃了你。”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不过，既然穿上了这身戏服，就得对得起它。一个连站稳都成问题的女演员，怎么让观众相信她能撑起一个‘国际巨星’的野心？”
“国际巨星”四个字，他咬得并不重，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高媛媛内心最深处、最隐秘也最炽热的渴望。她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环抱着自己的手臂也垂落下来。那瞬间的慌乱和羞窘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看穿野心的窘迫，以及随之而来的、不甘示弱的倔强。她猛地抬起头，那双水润的眸子直视着王沐晨，里面第一次清晰地燃起了一簇火焰，不再是羞怯的涟漪，而是带着被激发的、锐利的锋芒。
“王总！”她的声音提高了些许，带着一种被刺痛后的激动，“您可能习惯了用资本和资源来衡量一切，但演戏……演戏不是靠站在哪里不摔倒就能决定的！我的野心，也不是靠一件戏服就能撑起来的！”她挺直了脊背，那身墨绿旗袍衬得她此刻像一株迎风而立的翠竹，带着脆弱的坚韧，“我……我只是想好好演戏！我想让全世界都看到我的表演，看到高媛媛这个名字！这有什么不对吗？” 她的话语带着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坦诚，将心底最真实的渴望赤裸裸地剖开在他面前，连声音都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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