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熔金,将先锋实验小学的塑胶跑道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空气中还弥漫着少年们奋力奔跑后蒸腾的汗水和灼热的喘息气息。校级选拔前的首次摸底长跑刚刚结束,六名来自四年级不同班级的佼佼者站在终点线附近,胸膛剧烈起伏,汗水顺着发梢滴落。
叶教练掐下秒表,目光锐利地扫过成绩单,最终落在最顶端的那个名字上——艾克,四一班。成绩远超他之前的体能测试表现,甚至压过了以耐力着称的何大力和综合能力最强的杨阳。
艾克微微喘息着,白皙的脸颊因剧烈运动染上健康的红晕,额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额角。他并没有立刻沉浸在夺冠的喜悦中,而是下意识地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挂在书包侧袋的团团。那柔软熟悉的触感传来,几乎同一时刻,一种温热的、带着无言的骄傲和坚定的支持感,如同无形的暖流,从心底深处悄然涌起,瞬间抚平了奔跑带来的最后一丝紊乱。他微微侧头,视线穿过人群,精准地捕捉到了站在跑道外围、正抱着圆圆的艾雪。
艾雪也正看着他,小脸因为兴奋和期待而泛着红晕,眼睛亮晶晶的,像盛满了碎钻。她并没有像其他啦啦队那样大声呼喊,只是紧紧抱着圆圆,对着哥哥的方向,用力地、无声地点了点头。那眼神里,是比任何语言都更清晰的信任和祝福:“哥,我就知道你能行!”
艾克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一颗温润的玉石,漾开圈圈涟漪。他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对着妹妹的方向,也轻轻颔首。
“艾克!行啊你小子!”何大力喘着粗气走过来,蒲扇般的大手用力拍在艾克肩上,力道让艾克晃了一下,但脸上是真心实意的笑容,“最后那个冲刺,跟装了火箭似的!太猛了!”他黝黑的脸上写满了佩服。
杨阳也走了过来,气息稍显急促但依旧沉稳。他伸出手,眼中带着赞许和真诚的祝贺:“恭喜,艾克。很棒的发挥,最后阶段展现了惊人的意志力。”他的目光落在艾克书包旁的团团身上,又看了看远处的艾雪和圆圆,似乎明白了什么,了然一笑。
艾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伸出手与杨阳和何大力分别击掌:“谢谢杨阳哥,大力哥。运气好,大家一起加油。”他的语气谦逊,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青涩真诚。
然而,这份和谐并未感染所有人。站在不远处的四二班三位代表,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其中一个高个子男生撇了撇嘴,低声对同伴嘀咕:“切,运气好罢了,看他那小身板,下次体能对抗还指不定怎么样呢。”另一个矮胖些的则盯着艾克的背影,眼神复杂,带着明显的不服气。他们三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竞争带来的疏离感,与四一班三人此刻的融洽形成了鲜明对比。
叶教练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合上记录本,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目光在艾克身上停留的时间格外长。那眼神锐利依旧,但似乎少了几分最初的审视,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和……兴趣?尤其是艾克最后冲刺时那种异乎寻常的、仿佛瞬间突破极限的爆发力,以及他此刻与杨阳、何大力之间那份自然流露的、毫无芥蒂的祝贺,都让这位经验丰富的教练心中泛起波澜。
“艾克,”叶教练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操场上嘈杂的背景音,“你留一下。”他顿了顿,补充道,“洗完澡,换身干净衣服,校门口等我。晚上跟我出去吃个饭。”
此言一出,不仅艾克愣住了,连杨阳、何大力和其他同学都投来了惊讶的目光。叶教练亲自请吃饭?这可是稀罕事!艾克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艾雪的方向,艾雪也听到了,抱着圆圆的小手紧了紧,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很快又被鼓励取代,对着哥哥轻轻点头,示意他答应。
艾克定了定神,压下心头的惊讶,对着叶教练微微鞠躬:“好的,叶教练。谢谢教练。” 他感觉叶教练虽然训练时严厉得吓人,但此刻语气里透出的那点温和,似乎人并不坏。
男生宿舍里弥漫着刚洗完澡的湿热水汽和淡淡的香皂味。艾克换上了干净的校服,头发还带着湿漉漉的水汽,正对着镜子整理衣领。他准备去校门口等叶教练,心里盘算着教练会问些什么,关于跑步?关于训练?还是……
突然,一阵毫无预兆的寒意毫无征兆地窜上他的脊背!那感觉异常清晰,仿佛瞬间掉进了冰窟窿,激得他打了个寒颤。这绝不是洗澡后正常的温差感,而是一种源自更深层次的、灵魂相连的冰冷预警。
“艾雪!”艾克心头猛地一紧。这种突如其来的、指向明确的寒意感应,在他们之间并非第一次。艾雪体质偏寒,尤其换季时容易着凉。最近天气转冷,昨晚就听她咳嗽了两声……难道感冒了?而且看这“寒意”的强度,恐怕还不轻!
担忧瞬间攫住了艾克。他抓起书包,甚至来不及完全擦干头发,转身就冲出了宿舍门。杨阳正坐在书桌前看书,见状喊了一声:“艾克?你去哪?不是要跟叶教练吃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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