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雪被冰柠檬半哄半拉地带到了生态模拟区的小吧台旁,翠绿色的营养液在透明的杯子里散发着清新的植物香气。她小口啜饮着,还在兴奋地和冰柠檬分享花园里那些芍药的颜色和月季的香气,发间的花环随着她轻快的动作微微晃动,衰败的花瓣在稳定场的微光下流转着奇异的光泽。艾克沉默地站在一旁,目光沉静地扫过实验室里熟悉的仪器和陈设,最后落回到艾雪身上,眼底深处是无人能察的柔和。他腰间那条纯白的帆布腰带束得笔挺,繁复的结扣在实验室冷调的光线下,像一个无声的宣告。
多面体站在主控台前,看似在调阅某个星图数据,但眼角的余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那对“兄妹”。艾雪天真烂漫的讲述,艾克沉默却无处不在的守护姿态,还有那顶花环、那条腰带……这一切交织在一起,在他精密如同超级计算机般的大脑里反复运算、推演,最终得出一个冰冷而沉重的结论:花环与腰带,对艾克和艾雪而言,其意义绝非一件普通的纪念品或新奇玩具。那是被赋予了仪式感、被科技永恒定格、承载着他们之间某种深刻联结的信物!其重要性,恐怕与那两只形影不离的熊猫玩偶——团团圆圆——不相上下,甚至……犹有过之!
他清晰地记得艾克平静叙述“永久保持”时那笃定的语气,那是对一件物品倾注了超越寻常价值的决心。他也看到了艾雪在描述“忽然很想”给艾克系上腰带时,眼中那份无法解释的本能冲动和羞涩的甜蜜。这绝不是儿戏!
这个认知让多面体心底的警铃大作。他想起了那两个行走的“实验室灾难”——笨笨和聪聪!上一次,仅仅是团团圆圆被那两个小祖宗“不小心”用多功能清洁喷枪(设定为强力去污模式)喷成了“斑点熊猫”,艾克和艾雪那瞬间爆发出的、几乎要将实验室冰封的冷冽气场,以及毫不犹豫地将笨笨聪聪连同他们心爱的工具箱一起“请”出实验室的决绝态度,至今想来都让多面体心有余悸。要不是他后来动用了分子级的纳米修复机器人,耗时整整一个地球日才将团团圆圆恢复原状,平息了那场风波,后果不堪设想。
如今,这花环和腰带……其脆弱性和对艾克艾雪的意义,比之团团圆圆,恐怕只高不低!那花环上的每一片花瓣,都如同凝固在时光琥珀中的蝶翼,经不起任何微小的物理冲击或能量干扰。那条腰带上的结扣,更是艾雪亲手系上的、象征着某种确认的“神圣”符号!要是被笨笨那个冒失鬼撞一下,或者被聪聪那充满了“探索精神”的机械手“好奇”地摸一把甚至试图“研究”一下……
多面体几乎能预见到那毁天灭地的场景!艾克的眼神会冷得像快乐星球的永冻层!艾雪会……他简直不敢想!必须!必须立刻!给那两个小祖宗套上最坚固的“紧箍咒”!
仿佛是命运听到了他内心的咆哮,实验室厚重的合金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由远及近的、混合着金属摩擦、小轮滚动和电子元件短路的噼啪声的嘈杂噪音!
“哔哔——啵!多面体!冰柠檬!我们回来啦!γ-7的水晶棒极了!老顽童爷爷说可以给我们做新的……”
“滋啦……能量读数……不稳定……但结构……很……有趣……”
笨笨标志性的、带着电流杂音的欢快叫嚷,和聪聪那慢悠悠、仿佛随时会卡机的电子合成音,如同魔音穿脑般穿透了合金门!
多面体和冰柠檬的脸色同时一变!冰柠檬手中的营养液杯子差点再次脱手!多面体更是身形一闪,快如一道银色的闪电,瞬间就冲到了实验室门口!在合金门滑开的瞬间,他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堵墙般堵在了门口,同时厉声喝道,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严厉和急迫:
“站住!笨笨!聪聪!听好!不许进来!就在外面待着!”
刚冲到门口,小履带还在惯性转动的笨笨,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一个“急刹车”,圆筒形的身体猛地后仰,顶部的信号灯疯狂闪烁,发出刺耳的“哔哔哔”警报声:“哇啊!多面体?你……你凶我?!” 它的小机械臂委屈地缩在胸前。
跟在后面、行动略显迟缓的聪聪也停了下来,方形的头部显示屏上闪过一串乱码:“指令……冲突……情绪识别……愤怒?原因……不明……” 它慢吞吞地分析着。
多面体根本没理会笨笨的委屈控诉和聪聪的分析,他锐利如刀的目光死死锁定在两个小机器人身上,尤其是它们那对此刻看起来无比危险的机械臂。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地发出最高级别的警告:
“你们两个!给我听清楚!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把机械臂收回去!进入低功耗待机模式!没有我的明确指令,绝对!绝对!不许靠近艾克和艾雪!更不许!用你们的‘爪子’!碰!艾克艾雪身上的任何东西!尤其是——艾雪头上的花环!还有艾克腰上的那条白色腰带!听明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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