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序者联合实验室”那场撼动星球的危机终于过去,留下的是一片狼藉和深入骨髓的疲惫。警报解除后的数小时,多面体和冰柠檬几乎是在强撑中度过,协助织网进行初步的损害评估和系统紧急维护。艾克和艾雪更是消耗巨大,被老顽童爷爷派来的医疗小组强行“请”去休息舱进行深度恢复。笨笨和聪聪则安静地进入待机状态,机体表面残留的蓝紫色光晕早已完全内敛,仿佛刚才那场融合了古老图腾力量的净化只是一场幻梦,但它们核心深处那微妙的、难以言喻的变化,只有最精密的扫描才能隐约察觉。
当多面体和冰柠檬拖着灌了铅般的双腿回到他们位于快乐星球核心居住区的家时,窗外的“天空”已经模拟出深沉的夜幕,点点人造星辰温柔地闪烁着。家中智能系统早已根据他们的生理数据,将室内光线调至最柔和的暖黄,温度湿度调节到最舒适的状态,空气中弥漫着冰柠檬最喜欢的、带着淡淡雪松与柑橘香气的舒缓香氛。
“呼……” 冰柠檬几乎是把自己“摔”进了客厅那张巨大的、包裹感极强的云朵沙发里,发出一声长长的、仿佛骨头都散架了的叹息。她踢掉鞋子,蜷缩起身体,将脸深深埋进柔软的抱枕中,声音闷闷地传来:“感觉……像是被拆开重组了一遍……不,是被丢进黑洞里又甩出来……”
多面体没说话,只是沉默地走到她身边坐下。他摘下了那副标志性的银框眼镜,随意地搁在旁边的茶几上,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睛和眉宇间深深的疲惫刻痕。他习惯性地抬手想揉眉心,却在半途停住,只是将手轻轻搭在冰柠檬微微弓起的后背上,隔着薄薄的制服布料,能感受到她身体细微的颤抖还未完全平息。
“饿吗?” 多面体的声音有些沙哑。
冰柠檬埋在抱枕里摇了摇头,又闷闷地补充了一句:“累……只想睡觉。” 今天经历的冲击实在太大,无论是那超越认知的星际危机,笨笨聪聪的异变,还是那蓝紫色图腾带来的、触及灵魂深处的悸动与那些模糊又清晰的幻象片段……都让她心力交瘁。身体上的疲惫尚可恢复,心灵上的震荡却需要时间沉淀。
多面体没再说什么,只是放在她背上的手轻轻拍了拍。“去洗个热水澡,放松一下。我去弄点简单的营养流食。”
冰柠檬终于从抱枕里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却难掩秀丽的脸庞,眼圈还有些泛红。她看着多面体同样疲惫却强撑着的侧脸,心头涌上一股酸涩的暖意。她点点头,撑着身体站起来,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向浴室。
温暖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带走物理上的尘埃和紧绷,却冲不散心头的迷雾。冰柠檬闭着眼,任由水流滑过脸颊。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实验室里那悬浮的蓝紫色图腾,闪过笨笨聪聪沐浴光晕的样子,闪过艾克和艾雪紧握双手、眼神交汇时那种超越言语的默契……还有那图腾光芒拂过时,自己心中骤然涌起的、属于“常意凝”的怜惜与守护,以及多面体镜片后那双骤然失神的眼睛……
“太子……哥哥……” 这个称呼如同魔咒,再次在她心底无声盘旋。她猛地睁开眼,用力甩了甩头,水珠四溅。“别想了……只是压力太大,幻觉……” 她低声告诉自己,声音在水汽氤氲的浴室里显得格外微弱。
另一边,厨房里。多面体机械地将营养膏挤进加热器,设定好程序。他背靠着冰冷的金属料理台,双手撑在台面上,低着头。摘掉眼镜后的视野有些模糊,却让他更清晰地“看”到了内心翻腾的思绪。朱标……九边舆图……沉重的担子……还有冰柠檬覆上他手背时,那穿透时空的、属于“常意凝”的温柔与力量……这一切,与艾克艾雪在危机中展现出的、近乎本能的战场指挥与后勤调度能力……还有那四只突然发光的熊猫玩偶……
“巧合吗?还是……” 多面体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台面,发出笃笃的轻响。他试图用程序员的逻辑去解析这超越逻辑的一切,却发现如同面对那无形的信息熵风暴,无从下手。最终,疲惫感压倒了一切思考。他甩甩头,将加热好的、散发着温和谷物香气的营养流食倒入两个保温杯中。
当冰柠檬穿着柔软的丝质睡袍,带着一身湿润的水汽和淡淡的沐浴露清香走出浴室时,多面体已经换上了家居服,坐在餐桌旁等着她。桌上放着两杯温热的流食。
两人默默地对坐着,小口啜饮着杯中温热的液体。谁也没有说话,空气中只有细微的吞咽声和窗外模拟的、极其逼真的虫鸣。一种劫后余生的宁静,混合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弥漫在两人之间。眼神偶尔交汇,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疲惫、困惑,以及一丝心照不宣的、关于那个“秘密”的沉重。
吃完东西,简单的洗漱后,两人相拥着躺在了宽大柔软的床上。冰柠檬习惯性地将头枕在多面体的臂弯里,身体紧紧依偎着他,汲取着那份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温度和气息。多面体则习惯性地用另一只手,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抵着她的发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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