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笨和聪聪呢？”杨阳笑够了，好奇地问，“那两个小活宝还在多面体那儿？”
“嗯，”艾克点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合并后的联合实验室空间足够大，划了独立区域给他们。笨笨还是老样子，整天琢磨着怎么让实验室的咖啡机产出‘快乐因子泡泡咖啡’。”他想起那个活力四射、永远在尝试制造快乐的男孩形态机器人，嘴角不自觉弯起，“聪聪每天第一件事就是检查他有没有违反安全条例，然后两人准会吵上一架。”他放下杯子，语气带着一丝自己也未察觉的轻松，“习惯了。没有他们的吵闹声，实验室反而显得冷清。”
话题自然地从星辰大海转回了人间烟火。杨阳开始眉飞色舞地讲述她的大学生活：传媒大学里那些思维天马行空的教授，熬夜剪片子的疯狂，社团活动的趣事，还有北京城在她这个“新晋土着”眼中的新发现。她的话语像跳跃的音符，充满了年轻生命的蓬勃和对未来的热望。
艾克和艾雪安静地听着，偶尔插问一两句。艾克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温热的茶杯壁上轻轻敲击，目光落在杨阳兴奋的脸上，又透过餐厅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投向外面华灯初上的城市夜景。那些璀璨的灯火，像散落人间的星辰，却远不如快乐星球轨道上那些沉默运行的防御卫星阵列在他意识中留下的轨迹清晰。艾雪的思绪则短暂地飘回了那个合并后的巨大实验室。她仿佛能看到笨笨正试图把一个彩色的风车装到一台严肃的分析仪器上，而聪聪板着脸，用毫无起伏的电子音发出警告：“编号B-07，行为违反实验室安全手册第3章第15条：禁止对精密设备进行非功能性装饰。请立即停止。重复，请立即停止。” 她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轻轻拂过发间的永生花环。那温润的触感，如同一个无声的锚点，将她的思绪从遥远的星海实验室和眼前的喧嚣人间稳稳地牵系住。
一顿饭在轻松愉快的氛围里持续了很久。窗外的夜色已浓得化不开，街灯的光芒在温热的空气里氤氲出朦胧的光晕。盘子渐渐空了，杯中的饮料也见了底。杨阳满足地拍了拍肚子，打了个小小的饱嗝：“哎呀，撑死我了！跟你们聊天太开心，都忘了时间。”
“我们也该回旅店了。”艾克看了一眼腕上造型简约却内藏玄机的手表，上面无声地闪过一行只有他能识别的能量读数。他站起身，动作利落，顺手将艾雪放在旁边空椅上的奶白色帆布包拿起，递给她。那包上挂着的粉色蝴蝶结小圆圆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他自己背上深蓝色的双肩包，小团团安静地垂在肩侧。
“明天上午九点，我在学校东门等你们！”杨阳也站起来，再次用力抱了抱艾雪，又向艾克伸出手。艾克握住她的手，两人男人式地晃了晃。“一言为定！让你们见识见识我们传媒的气派！”
“期待。”艾克颔首。
“快回去吧，路上小心！”艾雪叮嘱道。
“知道啦！你们也是！”杨阳笑着挥挥手，身影很快融入餐厅外流光溢彩的人潮中。
送别杨阳，艾克和艾雪并肩走向预订的旅店。距离不远，步行只需十来分钟。夏夜的空气依旧温热，但少了白日的暴烈，晚风拂过，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凉。街道依旧喧嚣，霓虹闪烁，勾勒出城市永不疲倦的轮廓。
两人沉默地走着，步伐默契地一致。这份沉默并不尴尬，反而像一层柔软的茧，将他们与周围的嘈杂隔开。艾克的手，不知何时又自然地牵起了艾雪的手。艾雪的手指在他掌心微微蜷缩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指尖回应般地在他手背上轻轻一点。一种无需言语的安宁在两人之间流淌。艾克的目光扫过橱窗里光怪陆离的商品，扫过行色匆匆的路人，思绪却沉静下来。地球的烟火气，与快乐星球实验室里那种纯粹由逻辑和能量构筑的氛围截然不同，却同样让他感到一种奇异的归属感——或许是因为身边这个人。他微微侧头，目光落在艾雪沉静的侧脸上，她发间的花环在路灯下流转着温润内敛的光华，那光芒似乎能抚平一切躁动。
旅店不大，但干净整洁，带着一种闹中取静的温馨感。前台值班的是个面容和善的中年阿姨，看到他们进来，微笑着递上房卡：“顶楼最里面那间，安静。”
“谢谢。”艾克接过房卡。
电梯平稳上升。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机器运行的轻微嗡鸣。艾克能清晰地闻到艾雪身上淡淡的、混合着花环清冽气息的体香。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掌中的柔荑。艾雪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眼底映着电梯顶灯细碎的光。
房间是简洁的标间，米色的墙壁，原木色的家具，一张宽大的双人床占据了大半空间。空调发出低低的、令人安心的送风声，将室内的温度调节得恰到好处的凉爽。艾克反手关上门，落锁的“咔哒”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仿佛将外面整个喧嚣的世界都隔绝开来。一种私密的、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空间感瞬间充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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