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张一直以来都没什么表情的俊脸,此刻竟然罕见地出现了裂痕。深邃的眼眸先是愕然地睁大,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紧接着又像被激怒的雄狮一般,危险地眯起,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箭矢,“嗖”地一下直直地射向正笑得前仰后合的多面体。
这一瞬间,一股属于燕王朱棣的凛冽气场从艾克身上喷涌而出,仿佛要将整个露台都笼罩在他的威严之下。连露台上原本明亮的光线,似乎都因为这股强大的气场而变得暗淡了几分。
艾克紧紧咬着牙关,从牙缝里挤出那个词:“大!哥!你!说!什!么?!”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一样,带着无法抑制的怒意和震惊。
露台上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冰柠檬看着艾克那副要吃人的表情,也意识到自己和大嫂(指自己前世)刚才的玩笑似乎开得有点过火,连忙捂住了嘴,但肩膀还是忍不住一耸一耸地抖动,憋笑憋得辛苦。艾雪更是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气鼓鼓地抓起桌上的一片水蜜桃,作势要扔多面体:“标哥!你太过分了!不许你这么说四弟(她用了前世对朱棣的昵称,带着维护和娇嗔)!”
多面体却丝毫不惧艾克那“杀人”的目光,反而笑得更加畅快,一边笑一边摆手:“哎哟喂,四弟息怒,息怒!大哥我这是……这是表达对你和四弟妹‘生产力’的由衷敬佩!绝对的敬佩!”他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仿佛积压了数百年的、作为大哥对那个勇猛精进又有点“过分”能干的四弟的“怨念”,都在这一刻化作了调侃。
然而,就在这爆笑与羞恼交织的混乱时刻,艾雪脑中如同被一道闪电劈过!一个尘封已久、带着青涩与懵懂的画面,猛地冲破了记忆的闸门!
时间瞬间被拉回到数年前,快乐星球宁静的夜晚,他们刚刚十七岁。
那天,同样是在艾克和艾雪共同的家中。刚刚觉醒前世记忆不久的少年少女,正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与奇妙的宿命感中。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快乐星球独特的、散发着柔和蓝绿色光晕的“月亮”。艾雪盘腿坐在地毯上,怀里紧紧抱着她的圆圆熊猫玩偶,小脸因为激动和不可思议而泛着红晕。她刚刚消化完自己前世竟然是燕王妃徐妙云这个事实,而眼前这个清冷专注、正在调试一个悬浮光屏的少年艾克,竟然是……燕王朱棣!
艾克结束了一个数据模块的调试,转过身,看着还有些恍惚的艾雪。他的眼神复杂,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试图掩饰的悸动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责任感。他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平视着她的眼睛,声音带着一种故作镇定的低沉:“妙云……”
这个名字从他口中唤出,带着跨越时空的沉重与温柔。
艾雪的心猛地一跳,像被羽毛轻轻搔过。她抬起头,清澈的眼眸对上他深邃的视线。前世模糊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来,夹杂着王妃的端庄、对燕王的深情,以及……一些更为生活化的、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十七岁少女的娇憨和一丝难以置信的调侃:
“四哥!你……你前世是不是把我当种猪了?!七个孩子!我的天!”她当时说这话时,脸颊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一半是羞的,一半是觉得这事实在太夸张、太不真实了。她甚至夸张地用手比划了一个“七”字,怀里的圆圆熊猫无辜地歪着脑袋。
艾克当时明显愣了一下,随即俊脸也微微泛红。他看着眼前少女羞恼又带着点控诉的眼神,那眼神和前世王妃偶尔流露的小女儿情态奇妙地重合。他有些窘迫地轻咳一声,移开视线,低声辩解,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笨拙:“……国本所需。”声音虽低,却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属于上位者的理所当然,只是那份理所当然里,也夹杂了一丝被戳破的尴尬。
回忆的闪电击中艾雪,她“啊”地一声轻呼出来,指着多面体和冰柠檬,又羞又气,声音都拔高了:“大哥!大嫂!是你们!原来当年在背后说我们是猪的是你们!”她终于想起来了!那个让她和艾克百思不得其解的喷嚏之谜!
时间再次跳跃,回到他们十八岁那年的一个普通日子。
艾克和艾雪在自己的家中。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巨大的落地窗将快乐星球柔和的天光洒满整个客厅。艾雪正盘腿坐在柔软的地毯上,膝盖上放着一个光屏,手指在上面飞快地滑动,处理着一些实验室的辅助数据。她穿着舒适的家居服,长发随意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颊边,神情专注。艾克则站在她身后的开放式厨房料理台前,背对着她,似乎在专注地调试一个新型的能量萃取咖啡机。操作台上,放着他们形影不离的大小团团和大小圆圆四只熊猫玩偶。
一切都平静而温馨。
突然——
“阿嚏!”
毫无征兆地,艾雪猛地打了一个响亮无比的喷嚏!声音之大,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光屏都差点从膝盖上滑落。她揉了揉发痒的鼻子,一脸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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