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里的同事早已走得七七八八。林小满认命地背上包，走到公司楼下。看着门外连绵的雨丝，他咬咬牙，把背包抱在怀里，准备再次冲向地铁站——虽然浑身湿透几乎是注定的事。
就在他准备冒雨狂奔的瞬间，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房东太太发来的微信：「小林，下雨了，你那边漏雨严重吗？我明天带人来看看，顺便谈谈下季度租金的事情。」
林小满看着这条消息，感觉比外面的雨水还冷。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最终还是迈步冲进了雨幕。
冰凉的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衬衫，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极其难受。他小跑着，尽量沿着有屋檐的地方走，但效果甚微。
快到小区门口时，雨更大了些。借着小区门口那盏昏黄路灯的光，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住在同一栋楼一楼的张奶奶，正有些狼狈地蹲在湿漉漉的地上，手忙脚乱地捡拾散落一地的蔬菜。她的菜篮子大概是被风吹倒，或者是自己没拿稳，土豆、西红柿、小青菜滚得到处都是，被雨水冲刷着，显得格外可怜。张奶奶年纪大了，腰腿不便，动作很是迟缓。
林小满脚步顿了一下。他此刻又冷又累，只想立刻冲回那个虽然漏雨但至少能遮风挡雨的小窝。但看着张奶奶花白的头发在雨中微微颤抖，他心里那点微不足道的善良还是战胜了疲惫和烦躁。
“张奶奶，我来帮您！”他快步走过去，提高声音喊道，以免被雨声掩盖。
“哎呀，是小林啊！”张奶奶抬起头，雨水顺着她满是皱纹的脸颊滑落，“不用不用，你快回去，别淋湿了！”
“没事儿，我反正已经湿透了！”林小满说着，已经蹲下身，手脚麻利地把滚到路边的土豆、沾了泥的西红柿，还有那几棵水灵灵的小青菜一一捡起来，在自己的湿衣服上蹭了蹭泥水，放进菜篮子里。雨水顺着他额前的头发流进眼睛，涩得他有点睁不开。
“谢谢你啊小林，真是好孩子……”张奶奶连连道谢，声音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慈和。
林小满没说什么，只是加快了动作。当他捡起最后一个滚到路灯杆旁边的西红柿，直起身，把沉甸甸的菜篮子递还给张奶奶时，可能是起得太猛，加上一天没怎么好好吃饭，眼前突然黑了一下，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
他下意识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
世界，仿佛被用最高清的抹布擦拭过一遍。
雨滴在空中划过的轨迹清晰可见，每一滴都像是被精心雕琢过的水晶；张奶奶花白头发上的雨珠，折射着路灯昏黄的光，宛如缀满了细碎的钻石；他甚至能看清不远处小区铁门上斑驳的锈迹，以及旁边广告牌上，那被层层覆盖的小广告最下面一层，几乎褪色的“通下水道”电话号码！
这……这是怎么回事？
林小满愣住了，下意识地抬手想推一下眼镜，却摸到了自己的鼻梁——眼镜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落，挂在了衬衫领口！
他近视200度，不戴眼镜，看五六米外的东西绝对是模糊的！可现在，他不仅能看清几十米外广告牌上的小字，连雨丝的形态都看得一清二楚！
一种难以言喻的清晰感包裹着他，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解除了马赛克。但这种感觉并不完全舒适，过于庞大的视觉信息涌入大脑，让他刚刚平复的眩晕感再次袭来，甚至有点想吐，眼眶也开始发酸，像是被强光刺激了一样。
“小林？你没事吧？脸色这么白。”张奶奶关切地问。
“没……没事，张奶奶，雨大，您快回去吧！”林小满强压下心中的惊骇，挤出一个笑容，帮张奶奶拎着菜篮子，把她送到单元门口。
看着张奶奶走进楼道，林小满站在屋檐下，内心的震惊如同外面的暴雨，汹涌澎湃。
他抬起自己的手，仔细看着掌心的纹路，清晰得不可思议。他猛地转头，看向自己住的那栋楼，六楼他房间的窗户——窗户玻璃上，贴着一张小小的、黄色的便签纸！以前他戴着眼镜，也从未注意过那上面有字，但现在，他清晰地“看”到，上面写着：“转租，限女生，价格可谈”，后面是一串电话号码。
超……超清视力？
帮张奶奶捡了一次菜篮子，就获得了超清视力？
昨晚摸“老板”时那个荒诞的念头再次闪过脑海——难道，那不是幻觉？
他低头看了看挂在领口的眼镜，又抬头望向那清晰得过分的世界，一种混合着荒谬、兴奋和隐隐不安的情绪，在他被雨水浸透的身体里悄然滋生。
这诡异的能力，还有那该死的、让人头晕想吐的副作用……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获得这能力的代价，又是什么？
林小满站在雨中，第一次觉得，这个他熟悉又厌倦的都市，似乎隐藏着他从未察觉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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