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百万和他的“喵星人宠物咖啡馆”如同一个拙劣的泡泡,在阳光下迅速破裂、消失。本地的都市生活公众号甚至发了一篇不痛不痒的报道,标题是《网红宠物咖啡馆因卫生与动物福利问题遭查封》,配图是戴着口罩的工作人员搬运猫笼,评论区一片叫好。
这场小小的胜利,让“小事茶话会”的五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而坚实的变化。一种基于共同秘密和并肩作战的信任感,取代了最初的试探与谨慎。
又是一个周日的夜晚,李氏杂货店的后屋。气氛不再凝重,反而透着一种战后休整般的松弛。
“来来来,尝尝,李伯老家带来的新茶。”老周难得地主动张罗着,给每个人倒上热气腾腾的茶水。他那双总是沾着机油的手,在拿起小巧的茶杯时,显得有些笨拙,却格外认真。
顾小飞眉飞色舞地复盘着那晚的行动,重点描述了自己如何“如同暗夜魅影,在敌人心脏地带七进七出”,直到苏晓冷冷地打断:“你是指,唱了两遍《好运来》,然后憋得脸红脖子粗地逃出来吗?”
众人一阵低笑,顾小飞也不恼,嘿嘿笑着挠头。
夏晓星献宝似的拿出手机,展示着她建立的“小区流浪猫档案”电子表格,里面记录了被救回后分散在小区各处的猫咪信息,甚至还有几张模糊但可爱的猫片。“看,这是‘大黑’,现在定居在车棚顶了;这是‘花花’,被一楼的陈阿姨收养了;还有这只玳瑁,我给它取名‘闪电’,跑得可快了……”
林小满看着这一幕,心头暖融融的。他小口啜着热茶,目光落在角落沉默擦拭着收音机的李伯身上,又移到老周那张饱经风霜却此刻显得格外平和的脸庞上。他想起之前苏晓提到的“流星雨”,想起那个语焉不详的“都市小事管理局”。
“周师傅,”林小满放下茶杯,语气带着敬意和探究,“上次苏晓提到十年前的流星雨,您……似乎知道些什么?”
老周擦拭茶杯的手顿了顿,昏黄的灯光在他花白的头发上投下阴影。他沉默了片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起身,走到墙边一个老旧的红木柜子前,打开柜门,从最深处摸索出一个用牛皮纸仔细包裹的东西。
他走回来,将东西放在小桌中央。剥开层层牛皮纸,露出一本封面印着星空图案、边缘已严重磨损的硬壳笔记本。封面上用褪色的荧光笔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周小天的观测日记”。
“这是我儿子,小天,十年前的日记。”老周的声音带着一种遥远的、仿佛触碰记忆尘埃的沙哑,“他那时候,痴迷天文。”
林小满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他小心翼翼地翻开日记本。纸张已经泛黄,字迹是少年特有的稚嫩笔触,记录着各种星座、行星的观察笔记。直到他翻到接近末尾的某一页,日期赫然是:2013年9月12日。
那页的字迹比前面任何一页都要激动和潦草:
“成功了!爸爸终于同意我熬夜了!虽然只有凌晨!!
3点17分!!!真的出现了!!!不是书上说的那种!!!
上海的天,整个变成了粉红色!!!像!!!虽然只有一小会儿!!!
有星星掉下来!!!不是一条线,是一小片,亮晶晶的,像……像有人在天上撒了一把会发光的沙子!掉到地上,就……就没了?像雪一样融进草里、路缝里了?是我的幻觉吗?
对了,我还看到一个穿白大褂的叔叔,拿着个会发光的仪器,在记录什么,表情好严肃。他旁边还有个叔叔,看着有点眼熟……(这里画了一个模糊的侧脸简笔画,被用力涂抹过)
不管了!这绝对是我见过最酷的天文现象!!!我要叫它‘粉色流星雨’!!!”
日记的内容到此为止,后面几页是空白。
林小满的呼吸屏住了。
粉色的天……撒下的发光沙子……融进路缝草地里……
这描述,与苏晓所说的“实验事故”、“能量泄漏”惊人地吻合!
而那个“穿白大褂的叔叔”,很可能就是“都市小事管理局”的研究人员!
更让他心脏骤缩的是那幅被涂抹的侧脸简笔画。尽管被用力涂抹,但那隐约的轮廓,那鼻梁的线条……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熟悉感,如同细微的电流,瞬间击中了他。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老周,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周师傅,这个……这个画上的人……”
老周深深地看了林小满一眼,眼神复杂,包含了太多难以言说的情绪。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你也觉得像,是吧?我也是后来才越想越觉得……像你爸,林建国。”
“轰”的一声,林小满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父亲?!
那个在他童年记忆中总是温和、却在他十岁那年毫无征兆地失踪,只留下“我去做一件能让城市变暖和的事”这句如同谶语般话语的父亲?!
他……他竟然是十年前那场诡异流星雨的亲历者?甚至可能……是参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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