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从新生的割痕中渗出,像一颗猩红的泪,顺着掌纹蜿蜒。
冰冷的痛楚沿着神经末梢逆流而上,却没能在他心中激起半分波澜。
那场镜巷中的生死搏杀,已经将他所有的惊慌与恐惧焚烧殆尽,剩下的,只有一片被严冰覆盖的冷静。
我妈睡了。
这四个字像定海神针,镇住了他翻涌的识海。
轮到你们醒了。
他眼中的最后一丝温情隐去,取而代之的是猎人锁定猎物时的专注与森然。
深夜的住院部,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
不同于白日的喧嚣,也不同于寻常夜晚的宁静,这是一种被抽空了所有生命迹象的、粘稠的寂静。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与灰尘混合的味道,但更深处,似乎还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水银般的腥甜。
陈三皮没有回病房,而是闪身躲进了消防通道。
这里没有窗户,没有镜子,只有一扇厚重的不锈钢防火门,冰冷而粗糙。
他靠在墙上,闭上眼,意识完全沉浸在背后那片无形的外卖箱晶膜之上。
晶膜如一泓秋水,流光转动。
画面不再是模糊的预警,而是变得越来越清晰,像一台精度极高的监视器,稳定地播放着未来三秒内即将发生的景象。
画面中,消防通道外的走廊尽头,那台老旧的饮水机,其不锈钢外壳上,正缓缓渗出一缕缕漆黑如墨的液体。
液体在金属表面蠕动、汇聚,最终扭曲成四个字——“欢迎回家”。
陈三皮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回家?我的家不在这里。
他睁开眼,从口袋里摸出一张薄如蝉翼的黄色符纸。
这张符并非朱砂所绘,而是用一种特殊的墨汁拓印而成,上面只有一个古朴的“棺”字,散发着陈腐的、仿佛来自坟墓深处的气息。
这是他从那口封印了“饿死鬼”的闭魂棺上拓下来的符文烙印,专为隔绝、封锁而生。
“不是家的人,别学人敲门。”他低声念叨着,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某个看不见的听众下达最后通牒。
话音未落,他将符纸“啪”地一下,精准地贴在不锈钢防火门的正中央。
没有火焰,没有巨响。
符纸触碰到金属的瞬间,一缕极细的银白色光华如电蛇般流窜开来。
下一秒,整扇不锈钢门上,一层薄薄的白霜以符纸为中心迅速凝结、扩散,将那原本能模糊映出人影的金属表面,彻底冻结成了一片毫无反光能力的磨砂质地。
门外,走廊饮水机上刚刚成型的黑水字迹,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扼住,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随即“滋”地一声,化作一缕青烟,消散无踪。
陈三皮知道,这只是开始。
灰皮陈已经将整栋住院大楼,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镜巢”。
每一个反光的表面都是它的眼睛,每一片阴影都可能是它的触手。
只要有任何一个人的心中产生愧疚、恐惧、悔恨的情绪,就会像一块磁铁,被它牢牢吸附,拖入它构筑的共怨领域。
他不能被动地等待对方出招。他要拆了它的巢穴。
背后晶膜上,一丝微弱的念头传来,那感觉不属于他,带着一丝苍老与威严,正是六爷的残念。
残念没有形成语言,却像一枚指南针,清晰地指向了下方——地下设备间。
陈三皮没有犹豫,猫着腰,沿着漆黑的楼梯一路向下。
地下设备间弥漫着一股机油与潮湿混合的怪味。
巨大的中央空调主机嗡嗡作响,无数粗大的银色管道如巨蟒般盘踞在天花板和墙壁上,延伸向大楼的每一个角落。
他用指甲轻轻刮了一下其中一根管道的外壁,一层银色的涂料剥落下来。
是镀银。
整栋楼的中央空调管道内壁,都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银,这在现实中是绝无可能的奢侈改造,但在此刻,它们共同构成了一个遍布整栋建筑的、完美的天然镜阵载体。
晶膜骤然亮起,画面急促闪烁:两分钟后,所有楼层的通风口,将同时释放出一种混合着“镜尘”的冷气。
凡吸入者,意识将被瞬间拉入“自我怀疑幻境”,在无尽的悔恨与自责中,沦为镜巢新的养料。
陈三皮眼中寒光一闪,找到了总电闸,没有丝毫迟疑,“咔”的一声,猛力拉下!
嗡鸣的机器瞬间喑哑,整栋大楼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与死寂。
紧接着,他冲到备用发电机旁,用尽全身力气拉动启动绳,伴随着一阵剧烈的轰鸣,发电机被强行启动。
但他没有恢复供电,而是将线路接驳到了一个他早就看好的、控制锅炉房高温蒸汽的阀门电马上。
反向操作,注入高温蒸汽!
他做完这一切,立刻转身向上狂奔。十分钟,这是他的预估时间。
在他身后,地下设备间内,灼热的蒸汽被疯狂泵入冰冷的空调管道。
金属因剧烈的热胀冷缩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很快,第一声爆裂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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