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算完。
在李春兰一个晚上的奔波下,戴着墨镜、手拿罗盘的阴阳先生,敲锣打鼓拉二胡的响器班子,一应俱全,都候在了胡同口。
尤其是一个腮帮子鼓鼓的唢呐手,人往院子角落的马扎上一坐,拧开随身携带的紫砂壶,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
随即,一口气吸足,两腮一鼓,一首悲怆苍凉的《哭皇天》冲天而起,瞬间响彻了整条帽儿胡同。
那旋律中寄托的无尽哀思与缅怀之意,仿佛化作了实质的阴风,惊得四周邻居家的小孩“哇”的一声,从梦中吓醒,一个个躲进父母长辈怀里,嚎啕大哭。
有些上了年纪、本就睡得浅的老人更是不得了,一听这动静,三魂七魄差点吓飞,还以为是黑白无常上门,勾魂使者索命来了。
比如隔壁95号院的“老佛爷”聋老太太。
老太太昨晚上就因为易中海的管事大爷一职被下的事气得没睡好,刚迷迷糊糊睡着,就被这穿透力极强的唢呐声当胸一激,浑身一个哆嗦,愣是从床上滚了下来。
“哎哟——”
一声惨叫,尾巴骨当场就摔断了。
躺在冰凉的地上,老东西疼得直哼哼,想喊人,可惜那点呼救声,早就被响器班子连绵不绝的哀乐给盖得严严实实。
也不知道等早上易中海家的周翠兰过来给她送早饭的时候,这老家伙还能不能剩下半条命。
院子里,李春兰通红着一双眼睛,拉着方源在庭院中间的石凳上坐下,亲手给他套上粗麻布缝制的孝衣,又在头上绑了根白带子。
“少东家,烧茶、煮饭、接待客人这些杂事,您都别操心,嫂子都给您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她一边忙活,一边叮嘱,“就是有件事,得您自己拿个主意。”
“嫂子你说。”
“按老四九城的规矩,灵前不能无孝子。
这白事不请自来,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了个有辈分或者有身份的长辈。
方家现在在国内就您这一根独苗,您要是出去了,灵前连个还礼的家属都没有,容易让人挑理儿。
所以这报丧的事儿,恐怕……您不能亲自去了。”
方源点了点头,这确实是规矩。
他一个现代灵魂,要不是有李春兰提醒,还真容易在这上头出岔子。
“是这个道理。
这样吧,反正要通知的人也不多,娄公馆那边,等会儿就麻烦三哥替我跑一趟了。”
一直立在廊柱旁边的徐三闻言,立刻抱拳应道:
“分内之事,少东家放心,我这就过去。”
“至于虎啸堡那边,”方源想了想,“等下我去胡同口的供销社打个电话通知一下吧,希望还赶得及。”
一九五八年,邮电部虽然发了通知,要力争年底“队队通电话”,但眼下,电话这玩意儿在农村地区还是稀罕物,大多只装到了乡镇、公社一级。
方源想通知远在延庆深山的两个舅舅一家过来吊丧,只能先通过胡同口的供销社,把电话打到虎啸堡的邮电局,再让邮电局的人帮忙转告。
供销社里,方源攥着听筒,几乎是用吼的。
“喂?喂!听得见吗?我是南锣鼓巷的!对!我要找虎啸堡邮电局!”
“……转告李长文!
对!就是李家村的李长文!
告诉他,方礼和李秀禾没了!什么没了?去世了!人死了!懂了吗?
让他明天一早,带着他弟弟李长武,来南锣鼓巷94号院奔丧!
听清楚没有!”
这年头的长途电话,信号差不说,还死贵。
每分钟四毛五的电话费,搁普通工人身上,够买三斤棒子面了。
方源这一通电话,来回转接,加上跟对面那个耳朵不怎么好使的接线员反复确认,足足吼了十几分钟,嗓子都快喊哑了。
等他挂上电话,供销社的售货员大姐拿着秒表一算,递过来一张单子。
“同志,一共是五块四毛钱。”
方源眼皮都没眨一下,从兜里数出钱递了过去。
接下来三天,他都得在灵前守孝,看着火盆才行。
喜欢四合院:不是,他们怎么敢的啊请大家收藏:(m.20xs.org)四合院:不是,他们怎么敢的啊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