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祠堂的后院里,只有几声秋虫在不知疲倦地鸣叫。
“咚咚。”
房门被轻轻敲响,李长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源子,睡了吗?”
“还没,大舅,您进来吧。”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李长武端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走了进来。
他身上还带着田里的尘土气和一丝汗味,显然是刚从地里回来没一会儿。
“你怎么打算的?
黄家那头,需不需要让你大舅妈明天带你过去,跟那家人先接触一下?”
老爷子帮方源找帮手这事,并没有瞒着两个儿子。
尤其是长子,作为家里读书最多、见过的世面最广顶梁柱的存在,基本上大事小事李光虎在做决定之前都会跟他通个气儿。
说起来上李村和下李村加在一起也就几百户人家,李长文的爱人郑秋月和那苦命的郑爱花都姓郑,掰着指头算,多少还能攀上些拐着弯的亲戚关系。
很多话男人一开口就没了转圜的余地,让妇女同志先过去探探口风,即便最后事情不成人家也不会记恨上。
方源正在泡脚,闻言从床边拿了块麻布擦了擦脚,起身给大舅倒了杯晾温的白开水端到跟前,笑着摇了摇头。
“谢谢大舅,不过暂时不用。
俗话说,上赶着不是买卖。
我现在就找上门去,恩情就变成了交易,味道不对。”
他顿了顿,继续道:
“而且,听姥爷说,‘黄二狗’本人还没从公社回来。
我想先花点时间,远远地观察一下这家人的品性再说。
听说这一家人这些年过得苦,要是个怨天怨地的,那还是少接触的好。”
李长武点了点头,将杯里的水一饮而尽,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神色:
“你心里有数就好。
行了,不耽误你休息,早点睡吧。”
“您也早点歇着。”
送走大舅后,方源端起地上的木盆,将洗脚水泼到院角的石榴树下。
回到屋里,凑到桌前,轻轻吹灭了那盏跳动不休的油灯。
火苗“噗”地一声熄灭,屋子瞬间陷入了极致的黑暗与寂静。
摸黑躺在床上,方源双手枕在脑后,睁着眼睛望着房梁。白日里的喧嚣与疲惫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他那如同精密机器般高速运转的大脑。
阶段性的目标很明确——前往对岸。
但是,去了之后呢?
在他的记忆里,与爷爷还有两个叔叔的最后一面,已经是十年之前的事情了。
十年光阴,足以改变太多东西。
看在血缘的份上,人家肯定不会少了自己一口饭吃,可要说有多亲近,那纯粹是自欺欺人的笑话。
尤其是在当年,自己那个理想主义的文青老爹,为了留在国内,几乎是跟整个家族闹翻了的前提下。
更何况,受人庇护,就要受人约束。
方源用屁股想,都能预料到,如果到时候几房人继续住在一个屋檐下,那种隐藏在“兄友弟恭”的平静湖面之下,为了家产、为了地位、为了话语权的你争我抢、勾心斗角……
那种生活,光是想一想,就让他感到一阵窒息。
那绝不是他前往对岸,为自己、也为方家大房这一脉挣一条活路的初衷。
人活一口气,他要为自己,也要为妻小,为曲大龙、赵力,以及未来其他所有依附于大房的人,争取一个体面、受人尊重的生活。
这是他身为方礼和李秀禾之子的责任,逃不掉,也避不开。
总不能堂堂一个穿越者,还是一房之主,活到最后,却还是要看人脸色、寄人篱下吧?
哪怕那个人,是他血缘上的亲爷爷,也不行。
有人说出名要趁早,培植自己的羽翼同样如此。
凡事,他都得做两手准备,还得做最坏的打算。
抵达对岸之后,怎么活,活成什么样子,是他这个方家大房的现任家主,必须要提前考虑清楚的事情。
根据他对对岸那边有限的了解,四九年前后跑到香江的那一批内地资本家,大多数过得可都不怎么好。
在他的“记忆”里,那个时期的香江,远非后世的东方之珠那般光鲜亮丽。
先过江的,早已凭借先发优势霸占了本地本就不多的资源和市场,对后来者百般排挤。
更有甚者,按照亲缘、地域划分出无数派系,抱团取暖的同时,也毫不留情地给后来者使绊子。
坑害同乡,给那些同样是逃难而来的“自己人”做局、设套,最终弄得人家破人亡的事情,在那个野蛮生长的年代屡见不鲜。
总共加起来才一千多平方公里的香江,此刻简直比当年铁三角所在的晋西北还要热闹。
盘根错节的帮派、一手遮天的黑警、高高在上的英国佬、还有那些心有不甘的国党残军……
各种势力鱼龙混杂、纠缠不休。
所谓的“香江方家”,在那样的环境里,到现在还能剩下几个人,都还是个未知数。
所以,要去,就绝不能像个无根浮萍一样,赤手空拳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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