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里,除了娄振华、方源,以及那两位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的技术专家,还有两名穿着便装、但眼神锐利、腰间微微鼓起的年轻人。
他们是轧钢厂保卫科派出的“内保”,名义上,是负责保护此次出行队伍的安全。
对此,娄振华和方源对视了一眼,都是心中了然,却也只是笑了笑,不做评价。
这两人,名为保护,实为监视。
不过,无所谓了。
翁婿二人,坦荡得很。
检票的过程,也远比普通旅客要简单。没有拥挤,没有喧哗。工作人员核验了他们的介绍信和《出入境通行证》后,便直接将他们引向了站台。
站台上,一列绿皮火车,如同钢铁巨龙般,静静地匍匐着。
车头处,巨大的蒸汽机正“呼哧呼哧”地喷吐着白色的蒸汽。
他们要乘坐的,正是29/30次特快列车。这趟列车自今年5月份开始,延长运行至脚下的四九城,经由京粤铁路,直达南广。全程运行时间,长达59个小时。
因为级别够高(娄振华13级,方源17级,两位专家级别更高),他们四人都分到了宝贵的软卧包厢。那两名内保,则只能去硬卧车厢。
软卧车厢在当时,绝对是“特权”的象征。
铺着白色桌布的小桌板,带有蕾丝花边的窗帘,以及上下两个铺着干净被褥的卧铺。虽然依旧简陋,但比起外面硬座车厢那能把人挤成沙丁鱼罐头的环境,已是天壤之别。
火车缓缓启动,窗外的站台和送行的人群,慢慢向后退去。
卧铺包厢里,方源和娄振华相对而坐。两位技术专家大约是年纪大了,上车后不久,便各自躺下休息了。
“贤侄,对于香江那边,你了解多少?”娄振华递过来一支烟,主动打开了话匣子。
方源接过烟,没有点燃,只是放在鼻尖嗅了嗅。
“了解不多。”他实话实说,“只知道,日子……应该不太好过。”
“何止是不好过。”娄振华苦笑一声,脸上露出了几分不堪回首的沧桑,“简直就是扒皮抽筋!”
他将娄家当年举家迁往香江后的遭遇,跟方源娓娓道来。
那年头,从内地过去的资本家,能有几个落得好下场的?
先是散兵游勇一般的溃军滋扰勒索;紧接着是抱团排外的本地乡党处处使绊子;最后,还有高高在上的港英政府(约翰牛),明里暗里地层层扒皮。
偌大的“娄半城”,当年也是靠着在四九城时,跟怡和洋行那几个大班积攒下的几分交情,又忍痛交出了小半身家作为“保护费”,这才勉强在那片弹丸之地上站稳了脚跟。
“钢铁的老本行,是彻底干不了了。”
娄振华叹了口气:“那边早就被英资和几个老牌家族把持着,水泼不进。
我现在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娄晓业,方源的大舅哥),倒是在九龙那边,弄了个小小的码头,想学着人家包船王,往船运行业里挤一挤。”
“船运?”
方源闻言,心中一动。
他知道,娄晓业这个选择,眼光是极准的。
六十年代,随着全球产业转移的大潮兴起,香江的制造业即将迎来蓬勃发展的黄金十年。这将极大地带动本地海运行业的需求。
尤其是56年埃及政府悍然关闭苏伊士运河,以及后续阿拉伯世界和越南(猴子)那边接连爆发的战争,导致全球海上运力极度紧张,运费更是如同坐了火箭般飞涨。
如果此时能够抓住机会,重注航运,娄家确实有再次崛起的可能。
“是个风口。”方源点了点头,随即又话锋一转,“但是……问题恐怕也不少吧?”
娄振华赞许地看了他一眼:“你小子,倒是看得透彻。”
他皱起了眉头,开始细数其中的难处。
“第一个,就是资金。”
“为了建那个码头,娄家这次几乎是掏空了家底。可要想真正把船运做起来,光有码头不行,还得有船!你知道现在一条像样点的远洋货轮要多少钱吗?”
他伸出两根手指:“当年包船王起家,花了足足二十万英镑,买的还是一艘跑了十几年的、吃水才八千多吨的旧货船!咱们要想买新船,那更是个天文数字!”
“航运业,就是个烧钱的无底洞。不下血本,根本玩不转。”
“可现在香江的银行业呢?除了汇丰和渣打那几家吃人不吐骨头的外资银行,本地的华资银行,根本就不懂这一行,死死卡着资金,一分钱都不肯放贷。
外资银行倒是懂,可他们对我们这些华商,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贷款手续费高得吓人不说,利息更是高得离谱!各种申请的条条框框,能把你烦死!”
“第二个,是政策。”
“港英政府那边,对我们这些从内地过去的人搞船运,态度倒是挺‘暧昧’,叫什么……‘积极不干预’。”
娄振华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
“所谓‘积极’,是希望我们这些‘大水喉’(指有钱人),别去跟他们英资和本地的老牌家族,在银行、地产、民生这些‘老钱’领域抢食吃,免得起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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