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他猛地掐灭了烟头,“隔壁那小子,出差回来了。您……知道吗?”
易中海用仅剩的左手,两根指头夹着烟卷,慢悠悠地吸了一口,吐出一道长长的烟龙。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他弹了弹烟灰,眼皮都没抬,“东旭,你别怪师傅说话难听。人家现在,是吃公家饭的干部。跟咱们,已经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了。”
他知道自己这个徒弟对隔壁那小子恨得牙痒痒,但他现在,必须得装着一副“为你着想”的模样,先把自己摘干净。
“这年头,干部身份,代表的就是组织。
尤其现在城里还有不少敌特潜伏,一个国家干部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人打击报复了,公安部门会怎么查?”
易中海加重了语气:
“你还真能指望那些收钱办事的黑市打手,跟你讲什么江湖道义,替你扛下所有罪名不成?
一旦被抓,那就是拔出萝卜带出泥,早晚的事儿!”
人贾东旭还没说什么呢,他倒是先把路子给徒弟指的明明白白。
前段时间,他托人去黑市下的“暗花”,那边的人前几天刚传回话来。
说方源突然出差去了香江,他们的人没法跟过去。
至于方家院里的那几个女眷,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根本没下手的机会。
这事儿,办不成了。
订金退回一半,另一半,就当是兄弟们的辛苦费。
头脑早已冷却下来的易中海,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越是绝户头,越怕死。
可这会儿,望着贾东旭那副腮帮子鼓起、明显是被仇恨冲昏了头的模样,易中海的心思,突然又活泛了起来。
再让他出面,他肯定是不干了。
可要是……自己这个徒弟按捺不住,非要出手报复……
那,可就跟我易中海,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啊!
这个念头一起,便如同野草般疯长。
为了火上浇油,易中海故意叹了口气,换上了一副关切的表情,提了一嘴:
“对了,东旭啊,你妈……在清河农场那边,还好吧?
这天眼看着就入冬了,记得给她邮点厚实的衣裳过去,她那身子骨……毕竟是上了岁数的人了。”
不提贾张氏还好,一提这个,贾东旭这个一米七几的大高个汉子,当场就绷不住了,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师傅……”他哽咽着,声音里满是痛苦和自责。
“我妈……我妈她来信的时候,总说她在里边一切都好,吃得饱,穿得暖,让我们别惦记……”
“可……可上回我请假去看她,”贾东旭猛地一拳砸在自己腿上,哭得像个孩子:
“人都瘦了一大圈了!她哪受得了这个苦啊!”
“听里边的管教说,她……她都快五十的人了,还得跟那些犯人一样,天天去挖河泥,干重体力活!
一天三顿,吃的……吃的都是清水煮白菜配着黑馍馍……”
“呜呜……师傅!我不孝啊!是我不孝啊!”
贾东旭伏在桌上,捶胸顿足,哭得撕心裂肺。
易中海默默地看着他这副模样,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神色。
当初他之所以费尽心机,把贾东旭收为徒弟,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人脉和积蓄,图的是什么?
不就是图他这份孝顺,图他这份“实在”,好给自己养老送终吗?
可……出了贾张氏这档子事儿,他心里比谁都明白,自己和眼前这个“孝顺徒儿”之间,已经有了一道无法弥补的鸿沟。
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想到自己被废掉的右手,想到自己被撸掉的“一大爷”身份,想到自己彻底破灭的“养老梦”……
易中海的心底,也升起了一股彻骨的狠意。
默默地扔掉手里的烟头,用黑布鞋底,狠狠地碾了碾。
嘿……tui!
再孝顺,也不是我易中海的亲儿子!
“师傅!”
就在这时,贾东旭猛地抬起头,那双通红的眼睛里,迸发出了骇人的、如同野兽般的狰狞!
“师傅!我要方家那小子去死!我要他全家都去死!”
“您帮帮我!您一定有办法的!求求您了!”
说着,他竟是“噗通”一声,从长凳上滑了下来,就要给易中海磕头。
“东旭!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望着满眼血丝、面目狰狞的贾东旭,易中海的心底也忍不住跳了跳。
有些不自然地避开了对方那骇人的眼神,但还是伸手,将他扶了起来。
“东旭,你……你想好了?”易中海的声音,变得无比沙哑,“四九城的公安,可不是吃素的。万一……万一被查到……”
“为母报仇,天经地义!”贾东旭咬牙切齿地低吼道:
“就算被查到了,那也是我贾东旭的命!我认了!
我跟他方源,不死不休!”
说完,他死死地盯着易中海,一字一顿地保证:“师傅您放心!这事,绝不会牵扯到您身上!”
易中海要的,就是这句话。
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做出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
“你……你等我一下。”
撂下这句话后,他转身走进了漆黑的里屋。
片刻后走了出来,手里握着一沓厚厚的钞票,递到了贾东旭面前。
“东旭,这是我……我攒了半辈子的养老钱。”
“你,给我打个借条。”
易中海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至于这钱,回头你拿去干了什么……”
“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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