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烽却以为，婷婷是在诉说，她自己做舞女的苦楚。
他有些意外地道：“你能这么想，就对了。”
婷婷的目光，落在那些胭脂水粉上：“你姑姑，刚刚说……”
林烽赶忙打断她的话：“她说了，你喜欢什么，随便挑，随便拿。”
说着，他就把一盒盒胭脂水粉、画眉用的柳枝，都拿到婷婷的面前，在柜台上排开。
这些，都是最好的东西。
婷婷看着这么多选择，惊讶地道：“原来，有这么多可以选啊！”
林烽微微一笑：“你很少出门吗？”
“是啊。”婷婷一边挑选着胭脂水粉，一边随口回答。
林烽又问：“家里管得很严？”
“是啊。”婷婷还是漫不经心地道。
林烽：“是不是担心你出来，就不肯回去了？”
“也许吧。”婷婷依旧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林烽叹了一口气。
婷婷接着问：“你没去过我们那儿吗？”
林烽以为，她说的是对面的怡红院，不禁苦笑道：“我哪有那个资格？”
“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可不是那种势利眼的人。”
林烽：“你们那儿，地方很大吧？”
婷婷点头：“挺大的。”
“平时，肯定会有很多人去吧？”
婷婷笑道：“有时候是这样。逢年过节的时候，人最多。”
林烽有些疑惑，轻声道：“有很多人，去找你吗？”
婷婷叹气道：“每一个来找我见面的，我都得去见一见。”
林烽愕然：“那你岂不是，忙得不可开交？”
“也没办法呀。”
林烽又叹了一口气，接着问：“来找你的，大多数是什么年纪的人？”
他本来想问的，是青楼里的客人。
婷婷却以为，他问的是来家里的亲戚，微微一笑：“老到七八十岁的都有。”
林烽忍不住脱口而出：“那些老家伙……”
“什么？”婷婷愣了一下。
林烽在心里替她难过，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问：“挑好了吗？”
“我要这个，还有这个……”婷婷笑着点点头，手指轻点。
“送你的。”
“还有这个，这个……”婷婷又选了几个。
“送的，全送的……”林烽十分豪爽地道。
婷婷见他答应得这么干脆，笑道：“你姑姑，跟我说过了，肯定会送的。”
林烽一拍心口：“她要是不送，我送！”
………………
“林烽，你心里在打什么小算盘呢？”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林烽转过头，只见文才手舞足蹈，就像个小偷一般，快步走过来。
婷婷一见到文才，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文才顿时像被迷了魂一样，连忙跟着道：“林烽要是不送，我送！”
林烽奇怪地望着他，问道：“你不是陪着师父，去见任老爷了吗？”
“还说呢！我在旁边，一个劲儿地喊‘师父、师父’，喊得我嗓子都累了。
师父实在受不了，才肯让我出来的。”
婷婷又笑了。
文才趁机对婷婷道：“这么巧，又在这儿碰到你！我还以为，这么美的姑娘，见一次，就没机会再见到了呢。”
婷婷笑得腰都弯了。
林烽看了看文才，笑骂道：“人面桃花啊，别胡说八道！对了……”
他压低声音，问道：“你什么时候，去过那种地方？”
文才一脸茫然：“哪种地方？”
林烽偷偷瞟了一眼婷婷，左手悄悄指向对面的怡红院：“就是，那种地方啊……”
文才哪有空看林烽的手指，以为林烽是在说茶楼，就随口道：“我经常跟师父，一起去的。”
“什么？”林烽大吃一惊，心道：原来，九叔玩得这么花啊！
文才也不理他，转而问婷婷：“对了，任小姐，你还看中了什么？”
林烽一愣：“任小姐？”
“你以为，她是谁啊？她是任老爷的千金呢！”文才冷冷地看了林烽一眼。
林烽脱口而出：“怎么，她不是怡红院的那个青青？”
文才一听，当场就愣住了。
婷婷奇怪地看了林烽一眼：“什么怡红院？”
“不就是对面的，那家青楼吗？”文才嘴快，一下子就说了出来。
“别！”
林烽想阻止，却已来不及。
婷婷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她盯着林烽，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文才和林烽同时急叫：“任小姐……”
婷婷却头也不回，自顾自地往前走。
林烽想追，又停下了，瞪着文才：“这一次，可被你害惨了。”
文才也埋怨道：“我才是被你害惨了呢！她对我的印象，本来是不错的。”
林烽突然想起来：“不怕，还有机会解释。”
此刻，他突然想起了三日后的迁葬。
………………
三日后，酉时快到了。
晚风中，纸钱在墓地上飞舞。
九叔绕着任老太爷的坟墓，转来转去，不停地左看右看，摇头又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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