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中心解剖室的灯光亮如白昼，冷白色的光线倾泻在不锈钢解剖台上，将那具白骨化的遗骸照得纤毫毕现。叶清欢换上全套无菌手术服，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沉静锐利的眼睛，正透过放大镜，仔细观察着骸骨的每一处细节。
“骨骼标本已固定，无二次损伤，”助手在一旁轻声汇报，“DNA样本提取完成，正在进行基因测序，预计三小时后出比对结果。钻戒戒托的激光清理已完成，刻痕显示为‘F&Z 2020.09.15’。”
叶清欢点点头，指尖轻轻抚过颅骨颞骨的凹陷处。凹陷呈弧形，边缘虽不规则，但无明显崩裂痕迹，更像是受到钝器缓慢且持续的撞击形成。“准备解剖器械，重点排查颅骨损伤、骨骼残留毒素及关节组织残留。”她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眼前的不是一具承载着罪恶的遗骸，而是一件需要精密解析的标本。
解剖刀划过骨骼表面附着的少量钙化组织，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叶清欢先对四肢骨骼进行全面检查，尺骨、胫骨等关键部位均无骨折或骨质增生痕迹，说明死者生前无长期重体力劳动史，生活条件相对优越，这与之前推测的“璀璨时光”定制婚戒主人身份相吻合。
“死者生前营养状况良好，骨骼密度正常，无骨质疏松或营养不良导致的骨质病变。”她一边记录，一边用探针轻轻探查骸骨关节间隙，“关节软骨残留极少，但从关节面磨损程度来看，年龄与之前判断一致，27岁左右最为吻合。”
注意力最终集中在颅骨上。叶清欢将颅骨固定在专用支架上，用低倍显微镜观察凹陷损伤处。“凹陷直径约3.5厘米，深度0.8厘米，边缘有轻微骨质压缩痕迹，”她眉头微蹙，“不是常见的平面钝器，也不是球形凶器，弧形弧度很特殊，像是……某种带有弧度的金属物体。”
助手递过来一把特制的骨锯，叶清欢小心翼翼地沿着颅骨中线旁开1.5厘米处锯开，动作轻柔，避免对损伤部位造成二次破坏。颅骨内部的硬脑膜残留已碳化，但仍能清晰看到凹陷处对应的颅内空间有轻微压迫痕迹。“致命伤大概率就是这里，”她笃定道，“钝器击打导致颅内出血，进而引发死亡，死亡过程可能持续数小时。”
接下来是骨骼残留毒素检测。叶清欢用钻头在股骨中段取下少量骨质粉末，装入密封试管中。“送去做重金属和常见毒物筛查，重点检测安眠药、氰化物及有机磷类农药。”她叮嘱道，“另外，提取肋骨处残留的软组织碎屑，做组织病理学分析，看看是否有慢性疾病或中毒迹象。”
在等待检测结果的间隙，她再次拿起那枚清理干净的钻戒。戒托内侧的“F&Z”显然是“范诗涵”与“赵辰”名字的首字母缩写，而2020年9月15日，正是林念恩查到的两人结婚登记日期。“婚戒定制于结婚前一个月，佩戴时间至少半年以上，戒托内侧有明显的皮肤摩擦痕迹，说明是日常佩戴款。”叶清欢将钻戒放在解剖台旁的证物盒里，“凶手没有取下戒指，要么是慌乱中遗漏，要么是刻意为之，想让她带着这段婚姻的象征沉入海底。”
这时，陆禹白推门走进解剖室，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海风气息。“林念恩那边有新进展，”他将平板放在一旁的操作台，“2020年9月，赵辰在‘璀璨时光’定制了这枚钻戒，登记的购买人信息是他本人，受益人是范诗涵。另外，范诗涵失踪前一个月，曾给保险公司投保了一份巨额人身意外险，受益人也是赵辰。”
叶清欢手中的动作一顿，目光落在颅骨的凹陷处：“越来越有意思了。这处损伤的凶器还没确定，赵辰公司是做建筑的，会不会和工地上的某种工具有关？”
“江毅和赵磊已经去查赵辰公司的器械库了，重点排查带有弧形金属面的工具。”陆禹白走到解剖台前，目光落在那枚钻戒上，“DNA比对结果出来后，就能百分百确认死者是范诗涵了。现在的问题是，作案现场在哪里？尸体是怎么运到三十五米深的海域的？”
叶清欢放下手中的器械，摘下放大镜：“骨骼上没有捆绑痕迹，说明死者生前可能被药物控制，或者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袭击。尸体沉海需要重物牵引，三十五米的水深，普通的石块或铁块可能不够，大概率是用了专业的潜水配重，或者……”她顿了顿，“是作案工具本身就带有配重功能。”
小陈这时拿着一份检测报告走进来：“叶姐，骨质粉末的初步检测结果出来了，没有发现常见毒物残留，但在颅骨损伤处的骨质中，检测到了微量的钛合金成分。”
“钛合金？”叶清欢和陆禹白同时看向对方。
“建筑工地上很少用纯钛合金工具，”陆禹白指尖轻点平板，调出赵辰公司的器械采购记录，“但潜水装备里，很多配重块和呼吸调节器部件都是钛合金材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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