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也看到了那个孩子。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上,瞬间,露出了撕心裂肺的……痛苦。
“小雅——!!!”
他嘶吼着,想要跳下去救她,但他的身体,却在因为极度的恐惧和虚弱,而剧烈地,颤抖。他连站都站不稳,更别说,跳进这片早已被邪物彻底污染的……死亡之江。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孩子,离水面,越来越远。
陈九,也看到了。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松开了林瑶的手。
在林瑶那充满担忧的目光中,他,朝着那个正在下沉的孩子,一步,踏了出去。
“噗通。”
他跳进了那片冰冷、粘稠、散发着恶臭的江水里。
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污秽,瞬间,包裹了他。他体内的力量,在这片“归墟”之力的主场,变得更加的……狂躁。
但他,没有理会。
他只是,用自己那只……还属于“人类”的、干瘪的、苍白的右手,伸向了那个正在下沉的、小小的身影。
他的动作,很慢,很笨拙。
但他,抓到了。
他紧紧地,抓住了那只冰冷的小手。
然后,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那个孩子,从那片黑色的、死亡般的江水里,缓缓地,托举了起来。
他将孩子,举过了头顶,像是在献上一件……最珍贵的、不容玷污的……祭品。
渔船上,村长那嘶吼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看着那个半人半骨的怪物,用他那唯一还属于“人类”的手,从地狱里,救起了一个……天使。
他手中的那柄鱼叉,在“哐当”一声脆响中,从他颤抖的手中,滑落,掉在了甲板上。
他那双充满了恐惧和憎恨的眼睛里,那层坚硬的、冰冷的……外壳,正在一点一点地,碎裂。
露出的,是滚烫的、无声的……泪水。
陈九,拖着沉重的身体,抱着那个孩子,艰难地,爬上了渔船。
他将孩子,轻轻地,放在了甲板上。然后,他抬起头,看向了那个已经瘫软在地的、失声痛哭的……老人。
他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村长,哭了很久很久。直到他哭干了所有的眼泪,直到他那被恐惧和绝望填满的心,重新,有了一丝……温度。
他抬起头,看着陈九,又看了看旁边那个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林瑶,声音沙哑地,开口了。
“你们……是……神仙吗?”
陈九,摇了摇头。
“我们……只是捞尸人。”
村长,沉默了。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看着陈九那半人半骨的身体,眼神里,不再有恐惧,只剩下一种……深深的、复杂的……悲哀。
“没用的……”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绝望。“没用的……江里的东西,只是开始……”
“它们……它们上岸了……”
“镇上……镇上的人,都……都变成了……和它们一样的东西……它们是……是‘分身’……是那座骨山的……‘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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