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属于“人”的、充满了痛苦、悲伤和温暖的记忆,像一座坚不可摧的孤岛,在这片即将吞噬一切的黑色怨念海洋里,牢牢地矗立着。它们成了他最后的“锚”,让他没有彻底迷失。
吼——!!!
陈九的意识在怨念的海洋里,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却又充满了不屈意志的咆哮!
他没有试图去消灭这些怨念,他知道他消灭不了。这些痛苦是真实存在的,它们是这个世界上所有黑暗面的集合。
他能做的,只有“接纳”。
他用自己那残破的、孤独的意识,像一块巨大的、永不沉没的海绵,开始疯狂地吸收这片黑色的海洋。他将那些哀嚎、尖叫、诅咒,全部装进了自己的灵魂里。他将那些血腥、恐怖、令人作呕的景象,全部刻进了自己的记忆里。
他用自己的“执念”作为“锁链”。
他用自己的“人性”作为“牢笼”。
他要将这头盘踞了无数年的巨大怪物,连同它所有的痛苦,一起永远地囚禁在自己的身体里。
这个过程是痛苦的,是超越了人类所能想象的最极致的痛苦。他的意识在被一次又一次地撕碎,然后又一次又一次地重组。他的灵魂在被一遍又一遍地灼烧,然后又一遍又一遍地冷却。
但是他没有放弃。
因为,他想起了父亲的话,想起了父母的死,想起了林瑶的微笑。
那是他在这片无尽的黑暗里,唯一能抓住的光。
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是一瞬间,也许是一万年。
那片狂暴的、充满了怨恨的黑色海洋,渐渐地平静了。那亿万道交织在一起的哀嚎和诅咒,也渐渐地平息。
在这片永恒的、死寂的黑暗里。
陈九的意识不再是一座孤独的孤岛。
它变成了一座小小的、矗立在海洋中央的灯塔。它散发着微弱的、却又永不熄灭的光芒。那光芒无法驱散这片黑暗,但是,它可以为这片黑暗,指引一个方向。
一个通往“安息”的方向。
新的镇魂曲,在这座骸骨国度里缓缓奏响。而这首曲子的名字,叫作“捞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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