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得像泼翻的墨,地下遗址的风裹着土腥气钻进帐篷时,林砚秋正对着台灯下的骨笛残片出神。残片上的纹路在灯光下泛着青灰色,像某种蜷缩的虫,顺着木纹蜿蜒向笛身断裂处——三天前,这支从祭祀坑深处掘出的骨笛在运输时突然崩裂,裂面参差不齐,仿佛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咬碎过。
“嗡……”
细微的颤音突然从桌角的收纳盒里钻出来,像蝇虫振翅,又像某种兽类在喉间的低吼。林砚秋猛地抬头,看见那半支骨笛正搁在绒布上,笛孔里渗出细密的水珠,在台面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映着她骤然绷紧的脸。
这是第三夜了。
自从骨笛裂开,每到子时,它总会发出这种声音。起初她以为是遗址地下暗河的水汽所致,直到昨夜,她在水洼里看见一张模糊的脸——长发贴在苍白的颊边,眼窝深陷成两个黑洞,正隔着水面与她对视。
“还没睡?”
帐篷门被掀开时,裹挟的冷风让烛火猛地歪斜,陈默的身影逆着营地的夜灯投进来,手里攥着两罐未开封的矿泉水。他目光扫过桌角的骨笛,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又响了?”
林砚秋点头,指尖划过水洼边缘,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噤:“不止响,你看这个。”她将水洼往他面前推了推,“每天早上这些水都会消失,就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
陈默弯腰细看,指尖悬在水面上方两寸处,忽然沉声道:“这不是普通的水。”他从口袋里摸出个密封袋,小心翼翼地舀了些水进去,袋壁瞬间蒙上一层白雾,“带着寒气,比暗河的水温低至少十度。”
他顿了顿,从背包里翻出个牛皮纸档案袋,抽出里面泛黄的纸页:“今天整理旧资料时看到的,十年前,考古队在这里失踪过一个人。”
林砚秋凑近去看,档案上的照片已经模糊,只能辨认出个穿着蓝色工装的年轻男人,站在祭祀坑边缘比出剪刀手,背景里的土坡上插着面褪色的红旗。资料里写着他的名字:周建明,负责骨笛初步清理,失踪前夜曾在日志里写“笛音似水,绕梁不绝”,三天后被发现浮在暗河下游,尸身肿胀如泡发的面团,手里却紧紧攥着半块碎玉,玉面沁着血丝。
“离奇的是,”陈默的声音压得很低,“他的死因鉴定是溺亡,但肺里没有河水,反倒是胃里检出了大量骨粉——和这支骨笛的成分完全一致。”
林砚秋的呼吸骤然停滞。她忽然想起昨夜的梦,血红色的水域漫过脚踝时,她曾拼命挣扎着抬头,看见赵小胖站在岸边,手里的火把将他的影子投在水面上,像只张开翅膀的巨鸟。而她的手腕上,正缠着滑腻冰冷的骨笛,笛孔里不断涌出暗红的液体,顺着皮肤钻进指缝……
“咚、咚。”
帐篷门被敲响时,两人同时噤声。陈默迅速将档案收进袋里,林砚秋则把骨笛塞进收纳盒,扣上盖子的瞬间,那若有似无的嗡鸣戛然而止。
“林姐,睡了吗?”赵小胖的声音隔着帆布传来,带着点刻意的殷勤,“我煮了点姜茶,夜里凉,喝点暖暖身子。”
林砚秋看了陈默一眼,见他点头,才扬声应道:“没睡,进来吧。”
帐篷门被拉开,赵小胖端着个搪瓷杯走进来,杯壁上凝着水珠,姜的辛辣气混着一股淡淡的腥甜扑面而来。林砚秋注意到他左手缠着纱布,渗着点暗红的渍痕,像是新伤。
“怎么弄的?”她随口问道,目光落在他袖口——那里沾着些深褐色的泥,不是遗址表层的黄土,倒像是从祭祀坑深处带出来的黑泥。
赵小胖下意识地往身后藏了藏手,干笑道:“没事,刚才搬器材时被石头划了下。”他把姜茶往林砚秋面前递,“快喝吧,凉了就不好了。”
杯沿碰到林砚秋指尖时,她忽然闻到那股腥甜更浓了些,像……血混着泥土的味道。她不动声色地缩回手,借口去拿纸巾,余光瞥见陈默正盯着赵小胖的鞋——鞋帮上沾着的黑泥里,嵌着几缕银白色的细毛,像是某种啮齿类动物的皮毛。
“刚才听你们在说什么?”赵小胖忽然开口,眼睛扫过桌角的档案袋,“是在看周建明的资料?”
林砚秋心头一紧。档案袋的封口并未完全封死,能隐约看见“失踪案”三个字,可赵小胖怎么会知道周建明的名字?资料上明明标注着“内部存档,禁止外传”。
陈默接过话头,语气平淡:“随便翻翻旧档案,看看有没有关于骨笛的记录。”他拿起那罐未开封的矿泉水,指尖在瓶身上敲了敲,“你对十年前的事很熟?”
赵小胖的脸色僵了一瞬,随即又堆起笑:“听我爷提过几句,他以前也在这待过。”他低头抿了口姜茶,喉结滚动的弧度有些僵硬,“说起来,周建明死得挺怪的,有人说他是被骨笛‘勾’走的,毕竟……他是第一个碰那笛子的人。”
“哦?”陈默挑眉,“那你爷没说,骨笛为什么要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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