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把空岛染成了柔暖的橘紫色，向日葵花田的花瓣拢着最后一缕霞光，像给花盘镶了层金边。
石桌就摆在花田边缘，桌上的蜂蜜小饼干还冒着热气，金黄的外皮裹着亮晶晶的糖霜，甜香混着晚风里的草木气息，飘得很远。
旁边的白瓷杯里，向日葵花露泛着浅黄的光，杯壁凝着细密的水珠，顺着杯身慢慢滑落，在石桌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阿提盘腿坐在石凳上，怀里抱着个白瓷盘，狗狗拖鞋的绒毛蹭在微凉的石面上，时不时晃一下，蹭得脚边的草叶轻轻颤动。
他捏着饼干小口啃着，糖霜沾在嘴角，却浑然不觉，只皱着眉吐槽：
“啧，这饼干甜得发腻，也就小白能吃得下去 —— 你闻这糖味，快把向日葵的香都盖过去了。”
雏菊抱着胳膊站在桌旁，粉裙的毛绒白球被晚风拂得轻轻晃，手里的古籍 “啪” 地合上，书页碰撞的声响在安静的暮色里格外清晰：
“谁要吃你碰过的东西？甜得齁人，也就你这种没品位的恶魔，才会喜欢这种腻歪的口味。”
话虽这么说，她的目光却落在饼干上，喉结几不可察地动了动，鼻尖还悄悄吸了吸那股甜香。
“总比你天天啃草药强，嘴里一股子苦味，说话都带着药渣子味。”
阿提挑眉，故意把饼干嚼得咯吱响，声音在晚风中飘得有点散，
“还有你那本破书，天天抱在怀里，书页都翻得起毛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空岛学霸’？”
他说着，抬手扶了扶眼镜，镜片反射着最后一点霞光，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我那是为了守护空岛！”
雏菊的声音拔高了些，伸手就要去抢阿提手里的瓷盘，指尖差点碰到他的手腕，
“你懂什么？就知道吃！当年要不是你瞎搞‘归魂粉’，空岛的魔力能乱得让花田都蔫了半片？”
晚风卷着几片向日葵花瓣飘过来，落在她的发间，她却没心思拂掉，只盯着阿提的手。
阿提的动作顿了顿，捏着饼干的手指紧了紧，手背上的紫色裂痕在暮色里泛了点微光 ——
那裂痕像极了被冻裂的冰纹，顺着指节往手腕蔓延。他嘴上却不饶人：
“我瞎搞？总比你只会抱着书喊口号强！你以为 TOTO 的魔力是怎么撑到现在的？还不是靠我……”
话没说完，一阵晚风裹着凉意吹过，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睡衣领口又往下滑了点，露出锁骨处同样带着裂痕的纹路。
“靠你什么？靠你把自己搞出一身裂痕，还嘴硬说自己没事？”
雏菊突然打断他，声音里少了几分尖锐，多了点不易察觉的别扭，
“上次我在藏书阁看到你调配粉末，手都在抖，药粉撒了半桌，别以为我没看见 —— 那天的风都带着你灵魂受损的涩味。”
她说着，目光落在阿提的手腕上，眉头皱得更紧了。
阿提的耳朵尖在暮色里红了红，猛地把瓷盘往桌上一放，瓷盘碰撞石桌发出 “叮” 的一声轻响，杯里的花露都晃了晃。他站起身就要走：
“要你管！吃个饼干都堵不上你的嘴！”
狗狗拖鞋蹭过地面的石子，发出细碎的声响，却没走多远。
“谁要管你？”
雏菊也跟着站起来，却伸手拉住了他的睡衣袖口，指尖碰到那片带着裂痕的皮肤时，动作不自觉地放轻了，
“饼干还没吃完，浪费粮食，空岛的向日葵可不是用来给你糟践的 —— 再说，书葵烤了一下午，你好意思剩？”
晚风又吹过来，这次带着巨树的木质清香，混着两人之间没说透的情绪，飘得软软的。
两人站在石桌旁，一个红着脸瞪眼睛，一个别着头抿嘴，手却还牵着没松开。小白蹲在旁边，叼着向日葵毛绒挂件，歪着头看他们，尾巴扫过地面的草叶，发出 “沙沙” 的响：
“你们好像我之前在人间看到的情侣，吵架都要拉着手 —— 上次楼下的叔叔阿姨也这样，吵完就一起去买冰淇淋了。”
“谁跟他是情侣！”
阿提和雏菊异口同声地喊，声音在暮色里撞在一起，又同时甩开对方的手，背对着背坐回石凳上。
阿提的耳朵尖红得能滴出血，他抬手抓了抓头发，把额前的碎发都抓乱了；雏菊则偷偷拂掉发间的花瓣，指尖却还残留着阿提袖口的温度。
坐在不远处巨树下的 TOTO 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脑壳嗡嗡响。
她身后的巨树叶片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叶脉里的金色液体流速慢得几乎看不见。她想挪个位置，离这对吵吵闹闹的冤家远些，可刚动了动翅膀，就听见 “哗啦” 一声 ——
右边的翅膀突然剧烈颤抖起来，淡金色的羽毛像雪片似的往下掉，落在地上很快化作光点，融入泥土里。
她想伸手扶住翅膀，却发现左边的翅膀也开始发麻，羽毛跟着簌簌掉落，不过片刻，两只翅膀就变得光秃秃的，只剩下光秃秃的翅骨，在暮色里泛着微弱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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