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洞深处的黑暗,浓重得如同化不开的墨。船只破开浑浊的水面,发出的声响在空旷的洞穴里被无限放大,又迅速被四周软壁般的寂静吸收,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慌的空洞回音。
空气里的腐臭味似乎淡了一些,但那股阴冷潮湿的寒意却愈发刺骨,仿佛能穿透厚厚的冲锋衣,直往骨头缝里钻。
经过方才尸蟞群的惊魂一幕,船上陷入了某种微妙的沉寂。潘子全力撑船,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前方未知的水域。吴邪和王胖子坐在船中,时不时交换一个眼神,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瞟向船头和船尾。
船头,张起灵抱刀而坐,背脊挺直如松,仿佛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船尾,张韵棠倚着船舷,单手拿着那个古朴的罗盘,另一只受伤的手随意地垂在身侧,清冷的目光偶尔掠过水面和洞壁,像是在搜寻着什么。
两人之间隔着不过数尺的距离,却仿佛横亘着一条无形的鸿沟,沉默是他们之间唯一的语言。
然而,在这极致的安静之下,某种汹涌的暗流正在无声地涌动。
张起灵闭合着眼,但周身所有的感官都处于一种极度敏锐的状态。他的耳廓微不可察地动着,捕捉着水声最细微的变化;他的鼻翼轻轻翕动,分辨着空气中混杂的无数气味——泥土的腥气、水草的腐烂味、远处可能存在的尸气……以及,身后那道极其独特、清冷幽远的血脉气息。
那气息,如同冰雪覆盖下的暗香,若有若无,却顽固地穿透其他所有味道,清晰地萦绕在他的感知里。
他的血液,那沉寂而灼热的麒麟血,在血管中平缓地流淌,但每当那缕属于张韵棠的冷冽气息被风稍稍送近一些,血液的流速便会产生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不可察的加速。那不是敌意,也不是排斥,更像是一种……共鸣,一种遇到了同类的、源自生命本源的悸动。
这种感觉,在他漫长而破碎的记忆碎片里,从未出现过。
她是谁?
为何拥有如此特殊的血脉?
为何她的血,能引动麒麟血的异样?
一个个问题在他空白的脑海里盘旋,找不到任何依托。他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个女人,与他失去的过去,与他身上背负的“张起灵”这个名字,必定存在着某种深刻的、他必须弄清楚的关联。
他需要确认。
与此同时,船尾的张韵棠,看似全神贯注于手中的罗盘,但她的心神,同样有一大半系于前方那个沉默的背影上。
失魂症如同一个恶毒的诅咒,将她过往的人生撕成了无法拼凑的碎片。她只知道自己是张韵棠,是东北张家的“天官”,身负“阎王血”,此行有着必须完成的任务。但关于“张起灵”这个名字,关于这个被族内讳莫如深、却又似乎与她命运紧密相连的“末代起灵”,她的记忆里只有一片冰冷的空白,以及……一些更加模糊的、无法捕捉的感觉。
然而,就在刚才,当他的黑金古刀斩落尸蟞,刀锋划破空气带起那抹凌厉的弧度时;当他转身,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望向她流血的手掌时……一些极其破碎的、毫无逻辑的画面,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骤然在她混乱的脑海深处漾开了一圈涟漪。
——纷飞的大雪,一个模糊的、与他极其相似的背影在雪中渐行渐远。
——冰冷的金属触感,似乎是一枚……指环?
——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悲伤与决绝的情绪,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
这些碎片来得快,去得也快,只留下一种空洞的痛感和更深的迷茫。
他到底是谁?
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
为什么看到他,感受到他体内那股灼热而强大的血脉力量,她会觉得……熟悉,又心痛?
她也需要确认。
这种互相的、深沉的怀疑与探究,形成了一种无形的张力,笼罩在小小的木船之上,连神经最大条的王胖子都感觉到了。
“天真,”胖子用胳膊肘碰了碰吴邪,压低声音,几乎是用气声道,“你觉不觉得,小哥和这位张顾问……有点怪怪的?”
吴邪默默点头,眉头紧锁。他也说不清哪里怪,但那两人之间流动的气氛,绝非陌生人该有的。尤其是小哥,他太了解小哥了,那是天塌下来都懒得抬眼的人,可现在,他虽然闭着眼,吴邪却莫名觉得,小哥的绝大部分注意力,其实都放在了船尾那个女人的身上。
“何止是怪,”胖子咂咂嘴,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胖爷我瞅着,他俩不像刚认识,倒像是……失散多年的仇人或者……咳,那啥。”他没敢把“老相好”三个字说出口,总觉得说出来会亵渎了小哥那出尘的气质,也冒犯了那位冷得像冰块的张顾问。
阿宁在另一条船上,也若有所思地看着这边。她的观察更为客观和冷静。张起灵的实力深不可测,是队伍里最强的定海神针;而这位突然出现的张韵棠,展现出的能力和神秘背景,也远超常人。这两个同样特殊的人之间产生联系,是福是祸,犹未可知。但她清楚,必须密切关注他们之间的任何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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